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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部分

,高殿帥泉下若能聽到,還要他趕來接您麼?”

“什麼,他?那外面是誰?”

“您封的帶御器械、皇城司提舉,現如今可不就在外面替您把門麼?”

“王寶兒,王寶兒!”

王寶兒是他近前內侍,此時早就捧著官家的鈐印哆哆嗦嗦在殿座後那碧紗櫥等著了,這也是內侍省的都知,後頭幾個侍衛用刀指著他,他亦沒辦法,只得哭到:“陛下……”

官家絕望下來,臉被自己的大兒子摁在地上,氣喘到最後越發呼吸不上,腦仁裂得厲害,只得閉上眼睛努力歇氣,也越來越絕望了。

“爹爹,你還想叫誰,我給您喊去。馮熙麼,他正在門口領著文淵的御營兵,往皇城裡頭前來護駕。哦,對了,護的不是您,是兒子。”

兩父子一個疊一個在地上趴著,趙煦撅著個屁股,繼續給盛臨唸完了詔詞。等那詔詞最後一筆寫成,盛臨持筆退到殿下靠牆處跪好了,不敢再看,而趙煦也終於從他絕望的老父手裡奪過了那隻御筆。

隨後他站起身來,自也覺得疲累,但仍然一步一邁地往那內侍跟前去,提起他舉著的鈐印,走回來,疲累中抑制不住興奮,將那印重重地摁在絹帛上,然後重重吸了口氣,“今夜您再在您寢宮裡頭睡上一次,明日一早,爹爹您便往延福宮去,您不是最喜那一處宮殿麼,便就待著,不用再出來了。”

官家緩慢地往起爬,一爬起來,竟然已老淚縱橫,“沒想到,沒想到……”

“沒想到什麼?沒想到你這不受待見的大兒子,還敢逼著您讓位麼?”太子坐下來,搖一搖酒壺,尚還有酒,便給他爹與自己都斟上,見他爹先是在坐著哭,哭累了嘆氣,嘆氣完連氣聲也不發了,就發呆,他便勸酒道:“以往也是兒子前來給爹爹勸酒,現如今仍是兒子勸酒,爹爹請滿飲了此杯,好退居延福宮,舒舒服服當您的太上皇。”

官家呆了半晌,也就拿起那酒杯來,仔細地瞧著裡面。

趙煦嘆一聲,“爹爹還信不過兒子,兒子若要弒君,還整得這聖旨做什麼?”

官家搖搖頭,將酒一飲而盡,盯著那詔書和上面的大印,“吾兒啊……”

他叫的是他的三兒子,明節皇后之子韞王。宮裡的飛橋複道可是一路架入韞王府的,他怎麼還不來救駕啊……

但轉念一想,既飛橋複道通著韞王府,恐怕韞王府也被……御營如今都歸了趙煦,禁軍與皇城司、城門也都歸了趙煦,他也不是傻子,再掙扎,也無用了。

“爹爹,您且想一想,眼下內憂外患動盪不安,此時讓位,正能將您擔子卸下,讓兒子來替您分憂,豈不是美事?日後您用度一如今日,談道有玉清神霄宮,論畫仍有畫院翰林伴著,駙馬姊妹與您打馬球,逢年過節仍上這宣德樓一站,給那底下百姓發一發金甌酒,有造作局、應奉局給您選運花石,又有教坊歌舞,這天下間樂事於您一無所改,還不用聽御史們瞎議論,不用聽大臣們摳著您耳朵勸諫,何樂不為?”

官家已經不想說話,但似乎他說得也已經往他腦袋裡去了。眼下這形勢,四圍兵馬強壯,屢屢奪自家疆土,內亂亦戰十幾州,還有兩次攻到汴梁城下來,嚇得他幾天幾夜睡不好覺。只是可惜自己的愛兒老三……

想到最後,突然又指著趙煦,想罵他逆臣賊子,但卻又頭昏腦漲沒了力氣,眼下看著字又越來越不清楚,腦袋東倒西歪,“你……可真是……朕的好兒子……”

趙煦此時捂了捂肚子,醉醺醺地拿起聖旨,往殿外去,“不行不行,朕得去出恭,王寶兒,你扶著太上皇在此坐一坐,就別上龍椅了。”說著開啟了殿門,外邊秋夜冷風一瞬刮進來,吹得是神清氣爽。周遭侍衛手握金槍盯緊了裡頭,東宮的內侍扶著趙煦出去,在那殿外連吐帶飄地,隨後便聽外邊一陣哈哈大笑。

官家立時站起來,暈暈乎乎想往外闖,闖到門邊上,那侍衛迅疾地閉上了門。官家一雙手拍在了殿門上,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一轉頭,卻望見了徐柳靈,正畏縮著頭顱蹲在門邊牆根底下。

“徐侍宸,快點豆成兵來救朕!快!”官家一步摔過來,手抓住徐柳靈搖他的肩膀。徐柳靈半天沒支吾出聲,官家一臉苦求,突然又想到他就是趙煦推薦入宮的,這時候又放開了他手,往後踉蹌兩步跌坐下。

徐柳靈看這皇帝狼狽成這樣,已經比方才鎮靜不少了。他這時候顫顫巍巍地拿出崇德帝姬讓人給他遞上的絹包來,“這個……陛下……”

官家立時大喜:“是什麼,是救命的法寶嗎?徐侍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