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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頃刻後,文迎兒喚了一聲:“絳綃。”

絳綃立刻跪下了,死命地在地上磕個頭,說:“二姑娘,我是鬼迷心竅做了那種事,姑娘還一念護著我。從今以後,我死也要用這條爛命守著姑娘,當牛做馬,只要姑娘原諒我!”

她哽咽著,豆大淚水滴在地上,很快暈開了。她是真的懊悔,懊悔自己狗眼看人低,也跟著外人一樣有了欺辱文迎兒的心思,懊悔自己本本分分了這麼些年,卻在今天早上受了蠱惑,而文迎兒迴護她的那番話,她伺候了七八年的文拂櫻也不可能說得出來,更何況她是將她棄了的。

如今她是打定了主意,文迎兒自然是她的主,既然她對自己好,那麼自己也得百倍地還回去。她是懂道義的,現在只看文迎兒的意思了。

文迎兒默了半晌,輕輕吐了一口氣,“相依為命吧。”說完抬眸,也瞥了一眼淚汪汪的霜小。

霜小突然“呀”地一聲,指著文迎兒的手:“娘子在流血……”

絳綃這才將眼睛注意到她藏在袖裡的手,正往外滲血,當即握住她胳膊將袖子挽起來,才看見她手上盡是血點子,這才回溯剛才,想到她用手扶了一把鋼刺。

那會兒她和霜小注意都在吳氏上,沒防的她這麼無意識地一抓扶,反而受傷了。可文迎兒受了傷卻悶聲不說,看得絳綃著了慌,“這得去請大夫……霜小快去請!”

霜小剛點了頭拔腿跑,院裡走過來月凝,手裡拿著一小盒藥膏和一圈綁帶,進來一眼瞧見文迎兒袖子上的血,道:“珠子被偷不能忍,怎麼自己流血卻不說?還是大姐兒惦記你,知道你抓了鋼刺。你們不用忙活了,大夫已經去請過,這時幾個人都請不來,你用這藥先塗上緩緩,明早一早請來給你看。”

說著把藥盒和綁帶遞過來,霜小接了住。月凝站在門口想說兩句話,絳綃看她似乎是想為馮君分辯兩句好話的意思,但眼見她也沒說出口,低著頭折返了。

絳綃給文迎兒的手小心翼翼地上藥,用綁帶綁好了,囑咐她別沾水,仰頭瞧她擰著眉頭,問說:“疼麼?”

文迎兒點點頭,絳綃心裡爽快了些。還是知道疼的,還沒又傻回去,這才放了心。

“以後不舒服要告訴我,好麼?”

“嗯。”文迎兒看一眼手,“我剛才也不知道流血了。”

絳綃心想,大概是和她一樣,還對前面的事情心有餘悸吧。畢竟那刑具以前從來沒見過,就跟突然看見刑場上的鍘刀一樣嚇人。更何況,馮君還非逼著文迎兒當劊子手。

隨後想起了一事,“那……郎官是真的要回來麼?我瞧不管怎麼樣,還是先燒水備盆為好。”

“嗯。”文迎兒的臉在光下微微發紅,發愣似地盯著地面,絳綃好奇問:“娘子是在想新郎官麼?”

“我不記得他長什麼樣了。”文迎兒倒真嬌羞了。

“小官人是武人……因此總會粗獷些,”絳綃先給她打個心理準備,然後實在形容不出來,見文迎兒似乎在思考“粗獷”是什麼樣,絳綃就默默地退出去燒水了。

霜小出來的慢,她走過去握住文迎兒的手,“娘子放心吧,二哥很好的。”

等燒水的時候,絳綃將霜小叫到跟前來說,“你也看見了,你跟大姐兒事無鉅細地說咱們院裡的事,可大姐兒一樣要打你,你現在知道誰對你好了麼?”

霜小眼睛紅紅地點了點頭。

水燒出來時,便聽前邊小廝喚道:“二哥回來了!”

霜小於是趕緊將兩桶熱水提去了淨室,絳綃則走到院裡去迎人。院裡沒人掌燈,黑暗中廊上走來一個修長的身影,步履一深一淺,能聽見他手中柺杖落地的篤篤聲,好像十萬火急,如呼呼山風一般刮過來。

的確是馮熙回來了 。按理不是旬休人是回不來的,軍中森嚴,不知回來是什麼原因。黑乎乎的看不見他臉色,只見那抹同以前一樣高大的身姿越來越近,絳綃禁不住心跳得快了些,腿腳向前邁出一步,正有一塊凸起的石板將她絆了一下,整個人向前倒去。

腰間覆上一隻溫熱的手掌,將她的身體帶了起來,落在平穩的地面上,整個動作水銀瀉地、一氣呵成,絳綃的目光還來不及驚恐,就落在身旁站定的面孔上。旁邊的門開著,一束昏黃洩出來,正好照著他的臉。

他左臉黥著字,鬍鬚從腮處往下佈滿下巴,看上去很有些凶神惡煞,沒有寒暄直接問道:“她還沒睡下吧?”

絳綃收拾住心神,立刻會意是問文迎兒,於是道:“還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