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後,等著所有的貴女都就坐了,她才拉著馮君去坐最後一桌。
馮君不願意讓她拉扯,但在帝姬的堂上,又看了威懾,也就低頭照辦。她內心倒是覺得這突然就不傻了的文迎兒,在這種事情上很精明,儼然以前就常見似的。
荀子衣招來樂伎彈唱,正唱著唱著,韻德讓旁邊小內侍拍拍手,把眾人目光吸引過來:“本位聽說斑鳩兒是京里名唱,不如讓斑鳩兒唱兩句。”
斑鳩兒今天是想提早出來討點顏面的,現在弄巧成拙了,面子自然不是眼下重要的。眼看那些平時她送禮殷勤的貴女們,看著她全是一臉鄙夷,全都對著帝姬舔著臉笑,她也算認清了自己的地位。
這個時候被點名要唱,她就走出來,給帝姬鞠個躬,又給馮君和文迎兒也鞠一躬,說,“帝姬方才說了馮公的事蹟,讓奴家感慨激動,那就唱個說薛仁貴的雜段兒,說著便清嗓子唱起來“‘將軍三箭定天山,壯士長歌入漢關……”
韻德立刻揉著眉心哼哼兩聲,但也沒打斷她。還是荀子衣叫斷她:“端午的唱什麼軍歌,你唱個點絳唇、浣溪沙的就下去吧!”
斑鳩兒看韻德和荀子衣那神色,當真不知道怎麼了,只好亂亂地又趕緊讓彈唱改調,再唱個點絳唇。
眼看帝姬終於和顏悅色了點,這個時候高、徐等夫人開始給帝姬敬酒,斑鳩兒眼看自己成了背景女樂,倒是忐忑的心情終於舒緩了些。
馮君看見敬酒的人,對文迎兒倒:“得上去敬酒,旁人都去,若我們不去就是失禮。”
文迎兒抬頭一看,那龐刺史魏刺史家的幾個女子過去想敬韻德帝姬,韻德看都沒看,就被內侍攔下來了。
馮君看見她們被趕,又說,“不用去了,省的惹討厭。”
文迎兒反而道:“得去。”說著起身來往過走。馮君這時候也反應過來,“趕”是讓帝姬顯威嚴,不能不給她這個機會。
過去之後,馮君被趕下去了,但文迎兒過去時,那內侍卻點了點頭讓開了道。
文迎兒只好硬著頭皮過去,跪下來低頭舉著空杯,請韻德帝姬賞臉喝酒。沒想到韻德果真點了點頭,讓那內侍倒上酒,她接過來喝了一口,說:“本位聽說馮熙迎娶了新婦,特地邀請過來一見,這一見果然……駙馬,你覺得呢?”
那荀駙馬正在旁邊喝悶酒,因為女眷們不好去敬他,他就是今日給韻德當個陪襯而已。但他喝酒的頻率很快,在外人看上去,是因為看見自己寵愛的小妾被迫在下面給女人們唱曲兒,礙於帝姬的威嚴他也只能忍氣吞聲。
這個時候他的悶酒被打斷,荀子衣愣了一下轉頭過來,眼睛卻不敢看文迎兒了。
韻德說:“駙馬怎麼了,不覺得馮家這位娘子樣貌很熟悉嗎?”
荀子衣道:“不甚熟悉。”
韻德道:“前幾天我十四妹崇德出殯,我目送她棺槨出宮的。我記得你見過她的。應當還記得吧。”
荀子衣躬身:“這時年久遠了,上次見到崇德帝姬,還是三年前。當真不記得崇德帝姬的樣貌了。”
韻德和荀子衣自顧自地說話,也沒讓文迎兒回去,文迎兒悄悄抬眼看內侍,內侍囑咐她不要動。她只好繼續在那裡跪著。
韻德慈眉善目地點點頭,轉過臉來看文迎兒,看了一會兒突然目光冷峻起來,說:“你身上這衣裳怎麼回事?”
這句話說得聲音極大,賓客都安靜了下來,仔細一聽,現在已經不是斑鳩兒在唱曲兒了,不知道剛才什麼時候換了個樂伎在唱。
文迎兒已經不傻了,她一看見韻德帝姬出來的時候,就覺得顏色衝撞很不妙。雖然深淺度有些不同,但她這顏色更扎眼,很難不將別人目光引過來。
這衣裳是馮君找人做的,以馮君的本事也沒法知道帝姬今天穿什麼,馮君最多就是自己不愛穿這種富貴裝束,但又不想讓馮家人在外面都像她那樣被看作低人一等,所以特地做一身能引人注目的。只可惜馮君不會挑,故意弄個貴女們不會撞色的綠,卻沒想到帝姬也跟她想到一塊兒了。
但這可讓她倒了大黴。文迎兒頭上微微冒汗,眼看見旁邊執壺的小內侍手裡酒壺有些傾倒,她立即手一歪,碰在那小內侍的身上。
酒壺裡的葡萄酒嘩地潑在她頭冠和衣服上,文迎兒趕緊磕頭認錯:“帝姬見罪。”
那小內侍也趕緊跪下來求見罪,文迎兒接著說,“還請帝姬讓我下去清理這汙漬酒水。只是請帝姬賜借一套婢女的換洗先替上。”
韻德倒見她反應快,指著小內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