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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蘅,她不知道過去幾年到底發生了什麼,她所見所知,都是在別人語焉不詳的敘述裡,她甚至不敢去查過去幾年到底發生了什麼,她害怕查出的事,比她所見所知還要不堪。

許是見蘇蘅神色有些不好,薛牧青輕聲道:“可是累了?要不我們回去吧。”

蘇蘅點了點頭,的確是累——心累。

讓丫鬟扶著自己下了樓,今日人來人往,馬車根本不能通行,只能由人層層護著往外走,好不容易走到人少的所在,驀然聽得身後似乎有人在叫她——

然而蘇蘅回頭看去,卻只看到身後不遠處來來往往的人群,以及明明滅滅的燈火。

蘇蘅搖了搖頭,覺得自己可能是聽錯了,那個乳名,長大後即使是許氏也不曾那樣喚她,唯一堅持那樣喚她只有唐允……然而身後並沒有唐允,就算是唐允,這麼多年過去,她早已經嫁做人婦,他離家多年,只怕也忘記了那個名。

就連她,都不太記得了。

“小棗兒——”聲音再度響起,這一次,蘇蘅知道自己沒有聽錯,而且這次的聲音更近,蘇蘅望向聲音傳來的地方——一道身影從陰影之中走出來,他用蘇蘅陌生卻又熟悉的聲音道:“許久不見。”

是唐允,卻並不是蘇蘅記憶中唐允的模樣,當年的唐允,是麵皮白淨瘦瘦弱弱的少年書生,眼前的唐允,身形卻是比蘇蘅記憶裡要健壯一些,肩膀寬了,身形拔高,面容卻看不真切——也不知是燈火太昏暗,還是他膚色太暗沉。

這幾年裡,想必他並不好過。

他近前幾步,卻被薛牧青攔住了去路,他似乎這才看到薛牧青以及周圍護著他們的人,他頓下腳步,隔著人望向蘇蘅:“小棗兒,你瘦了許多。”

蘇蘅聽著他的聲音,突然感覺眼睛發酸,眼淚毫無徵兆地便流了下來。

許氏生她那年,是早產,那時候許氏懷她懷得艱難,聽聞附近一座寺院很靈驗,便想去為她唸經祈福,誰知道第二日許氏便發作起來,生下了蘇蘅。

唐家伯母那時候正帶著唐允也在寺中,恰好住在她們隔壁,兩家既是同僚又是世交,遇到這種事,唐伯母幫了很大的忙,聽聞第二日唐允去見了蘇蘅,問起蘇蘅還沒起名,便指著外邊的棗樹喚道:“小棗兒,叫小棗兒。”

那時候唐允才兩歲多,然而人看著很康健,許氏低頭看了看因為早產瘦瘦小小的蘇蘅,有心要沾沾唐允的福氣,便定下了蘇蘅的乳名。

之後家中人便也一直那麼叫著,直到蘇蘅十二三歲了,覺得被人喚乳名很羞恥,家中才一致改喚她“阿蘅”——然而偏偏唐允不肯改口,為此,蘇蘅還惱過他幾年。

而今再聽到,倒也不會惱了,只是有些感慨罷了。

“允——”蘇蘅正準備喚他,然而看了看擋在自己身前的薛牧青,低了低頭,終究還是改了口:“唐……二哥。”

唐允亦跟著低頭,似乎思索了一會,抬起頭看向薛牧青:“薛大人。”

薛牧青語氣冷淡:“不敢當。”

唐允想看向蘇蘅,卻被薛牧青擋住了蘇蘅的身形,嘆了口氣,無奈道:“不知薛大人何時有空,唐某找機會登門拜訪。”

“抱歉,公務繁忙,並不得閒,”薛牧青拒絕道:“況且,你我並無交情,沒有往來的必要。”

唐允嘆了口氣:“我與小……唐家與尊夫人孃家是世交,有一份薄禮,希望薛大人能轉交給蘇……家妹妹——”

“縱然兄妹相稱,但到底不是親生,私相授受怕是不妥,”薛牧青刻意曲解唐允的話:“瓜田李下,難免惹人閒話,還請自重——天色已晚,我們夫婦也該歸家了,畢竟家中還有孩子等著,不能多呆,抱歉。”

蘇蘅本想和唐允說上幾句的,結果剛欠了欠身,卻被薛牧青抓住手腕拉走了。

好不容易有機會回頭看去,卻只見唐允仍站在原處,身後燈火如晝,卻令他倍顯寂寥。

回到馬車上,蘇蘅掙脫薛牧青的手:“你抓疼我了。”

薛牧青將手鬆開一些,卻並沒有放手,欺身湊進了她:“他喚你什麼?”

蘇蘅皺眉,聽得他酸溜溜地道:“他喚你‘小棗兒’!”

蘇蘅推開他:“一個稱呼罷了,有什麼大不了的。”

薛牧青聲音發冷:“你之前還喚他‘允哥哥’呢!叫的這般親暱!”

“你若想你也可以這樣叫,”蘇蘅心裡亂糟糟的,懶得理他:“你自己整日價連名帶姓地叫我,是你自己要顯得生疏的,與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