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圍追,我們就從皇城對穿而出,保護著皇帝趕回天寧寺。”
聽到這裡,拓跋月這才收起將信將疑的神色,恍然道:“噢,你是要故作無路可退,任憑敵軍把天寧寺重重包圍,其實咱們早已從秘道把皇帝送出了城。”
“如果一切順利,結局就是這個樣子的。”嶽震雖然點頭,臉上還是浮現些許憂色。“可是世事難料,縱然機關算盡,也免不了會出現種種變數。但是不管皇城外鬧得如何熱火朝天,整個計劃的重頭戲還在皇城之內,所以這兩天咱們除了查探地形,就是要與統領僧兵的諸位大師好好合計合計,怎樣才能萬無一失。”
說道萬無一失這幾個字,他自己都不由得連連搖頭。他深信世間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做到天衣無縫,成敗的關鍵,是看執行計劃的時候,如何應對突如其來的變化。
一陣沉默後,嶽震這才抬頭,漫無邊際的問出了一句。“法刀師父,在你印象中,任德敬是怎樣的一個人?”
法刀和尚一愣,頗為謹慎的反問道:“他的脾氣個性,對計劃的影響很大嗎?”
“當然,如果他是一個相當自信,自認雄才大略,萬事盡在掌握的人,咱們計劃成功的機率就很高了。因為但凡這種人,不到最後一刻絕不會放棄,就算鐵鷂子衝進皇城,他也會相信自己能控制事態,不會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等到他需要和咱們面對面時,就算他再想做些什麼,弓箭在手的月亮,是不會給他機會的。”
拓跋月含笑點頭,暗自興奮的想到,只要能拖到那個時候,任德敬就是悔之晚矣,丈夫這個看似不可能完成的計劃,就真的會成功了!
“假使他是一個非常謹慎的人,那就糟了。你們想,騎兵馬蹄隆隆全城都能聽到,如果任德敬為了安全,押著小皇帝離開皇城,不論躲到興慶府的任何一個地方,咱們就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再假設,他是一個心狠手辣的梟雄。”嶽震突然硬生生停下來,看著法刀的眼睛裡,竟是那種毅然決然的笑意。
“倘若皇城混亂的時候,任德敬動手殺了小皇帝,然後栽贓給我們。到那時,咱們就變成整個西夏國的公敵,師兄、天寧寺所有僧人,還有李正乾兄弟和他們手下的兩千兄弟,都會被咱們連累。動作快的亡命天涯,動作遲緩的人頭落地。”
與他對視的法刀和尚,先是一臉蒼白的垂下了頭去,無發的頭頂被油燈鍍上了一層亮亮的的光暈。再抬起頭時,潮紅已經取代了蒼白,出家人一臉大徹大悟的笑容。“呵呵,天下風雲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這些年在國師的庇護下,和尚我太安逸了,早已忘記熱血賭命的滋味。呵呵,就讓咱們賭一賭運氣,豈不快哉!”
嶽震有些明白,是漸漸迫近,帶著血腥味的殺伐,讓他想起了曾經喋血的江湖。又或許太多的未知和不確定,反而能夠刺激一個人的決定。
三個人也都明白,到了這一步,幹不幹已經不再是討論的話題,怎樣完成這個足以改變西夏命運的計劃,才是未來的幾天裡,他們需要一起面對的。
第二百七十二節少年天子·計劃
第二百七十二節深藏於地下的秘道,正如法刀所講的那樣,彎彎曲曲時寬時窄,不過幸好土壤乾燥而且通風良好。嶽震他們把馬匹留在菜園子,沒有卸下沉重的盔甲,一行三人早晨出發,回到天寧寺已是午飯時分了。秘道的出口位於迦藍葉的住處之中,所以他們在第一時間就看到了,國師離開時留給嶽震的字條。
字條的內容很簡短,卻涵蓋了不少資訊,這讓嶽震對興慶的局勢又多了幾分瞭解。
迦藍葉是聽聞金國出兵的訊息後,才決定往東北邊境一行的。嶽震揣測,師兄肯定是要去會晤那些相熟的將領,目地自然不言而喻。
師兄一筆帶過的現狀介紹,讓嶽震的頭又開始疼了。根據天寧寺可靠的線報,如今的西夏皇帝完全被架空在皇城裡,除了少數的一兩人,其餘的文武官員都被‘龍體染病’的理由擋在了外面。
最後迦藍葉交代了天寧寺暗線的資料,說明了他們上門傳信的聯絡方式。
看著嶽震放下字條,陷入了思考,拓跋月在一旁靜靜為丈夫解下戰甲,法刀和尚沒有打擾他們,開門走了出去。
“籲···”脫下甲冑,嶽震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聽著遠處隱隱約約的梵音,他微微闔上了眼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好好的想一想,目前這種從來沒有遇到過的困局。他首先面臨的,就是一個艱難的抉擇,是等師兄回來,再斟酌如何行動?還是要搶在局面繼續惡化之前,有所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