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天寧寺,出了興慶府,他們和嶽震並馬齊驅,拓跋月和迦藍葉稍後,在後面是土古論和法刀。
春意盎然的大道兩旁,綠融融,各色小野花點綴其中。最前面的三位少年很安靜,清脆的馬蹄聲中,各有特色的三個身軀,隨著馬匹的起伏輕輕律動。迦藍葉輕聲的叮嚀著拓跋月各種練功細節,法刀、土古論各自板著臉,也不知在想什麼。李正乾和騎兵大隊,不遠不近的跟著這群人,很快就遠離了西夏都城。
“兩位,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就到這裡吧。”嶽震拍拍黑馬克拉的脖子,停住下馬。後面的人也相繼勒馬止步。李仁孝,完顏雍一齊跳下馬,西夏君王刻意的慢了一步,把率先告別的機會讓給了大金雍南王。
“震少保重!”
“雍哥保重!土老頭你也多保重啊。”
嶽震與完顏雍相互拍拍肩頭,相視而笑。至少他們這一次有一個從容的告別,不像去年飛馬狂奔之間,就再無訊息,他們也不約而同的想起,下一次呢?下一次又將在那裡重逢再分別?
兩位少年的心頭同時劃過一絲心悸,雙雙躲開了視線,不再去看對方的眼睛。但是他們都在默默地祈禱,老天,請您不要安排我們在戰場上相見!
不知道掌管命運的神靈,有沒有聽到他們的禱告,也許吧···
向土尊者拱拱手,嶽震轉過來看著李仁孝,畢竟相交甚淺,情緒也不像剛剛那麼複雜了。“陛下留步,小弟期待國事安穩後,陛下能有閒暇到我們烏蘭一遊。”
“會去的,朕一定會去的。”李仁孝滿臉笑容的看著他,突然沒頭沒腦的說道:“臨別之際,請震少記住朕的一句話,你們夫妻為朕,為大夏立下的功勳,是不能用任何物質來衡量的。所以在未來的日子裡,不管朕送你們什麼,都請收下,不要推辭!“
說完這些,李仁孝乾脆的牽馬後撤,把位置讓給了大國師。
嶽震還在回味著西夏皇帝莫名其妙的話語,對大國師的叮嚀囑咐,不免一耳進一耳出沒怎麼放在心上。等醒過神來時,迦藍葉已經轉身退開,法刀和尚捧著一把刀走上前。
“和尚我漂泊半生,身無長物,今天與你們一別,又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見。就請震少將這把刀送給布赤阿妹,權當留個紀念。告訴小阿妹,無論何時,也無論何人帶著這把刀來找和尚,就算天涯海角,法刀也會趕去助你們一臂之力。”
送行的諸人退到路邊,夫妻雙雙翻身上馬,拓跋月已是秀眸微紅,清淚盈眶。
“諸位珍重,後會有期。”嶽震端坐馬上,對著眾人一一抱拳拱手後催動馬兒,把一張張熟悉殷切的面容留在了身後。
他們夫妻沒有看到,李正乾跪伏在仁宗腳下道別,皇帝屈身拍拍他的肩頭轉過身去。站起來指揮大隊出發的鐵鷂子將軍,已是淚流滿面。
歸途不再需要躲躲藏藏,要比來時輕鬆了許多。嶽震夫妻和鐵鷂子大隊一起,按照軍隊日常行軍的速度,日出而行,日落而息,一路風平浪靜的抵達了邊境。原本以為鐵鷂子會與他們分手繼續向西,卻不料李正乾說,皇帝有令,必須將他們夫妻送到魚兒海子。
百般勸說無效,嶽震只好帶著千人的鐵鷂子大隊離開西夏,踏上吐蕃的土地。離開國境線的當晚,拓跋月悄悄地提醒丈夫,李正乾的情緒有異。
嶽震想想告訴妻子,可能是正乾與正坤從未分離的這麼遠,做兄長的形單影隻,不免牽掛思念兄弟。
踏上人煙稀少的吐蕃高原,加上嶽震他們感覺離家越來越近,不知不覺中就加快了速度,鐵鷂子騎兵大隊緊緊跟隨,所到之處馬蹄隆隆,聲勢嚇人。只用了大半天的時間,他們就跨越了魚兒海子西岸,天近黃昏之時,綠油油的青稞田遙遙在望。
沐蘭楓、巴雅特現在都在魚兒海子,初聞漸漸迫近的馬蹄聲,也著實讓他們慌亂了一陣,幸好前哨及時回來報信,才讓他們懸著的心放回肚裡。
巴、沐二人滿心歡喜的策馬跑去迎接,小布赤不忍心把扎比爾一個人丟在後面,就陪著他慢慢的走在後面。
心想不能讓士兵們連夜回頭,嶽震夫妻按耐著興奮的心情,和李正乾一起指揮大隊安營紮寨,正忙活著衛兵來報烏蘭部的人到了。他們還未走出營地,就看到了巴雅特和沐蘭楓遙遙招手,再近一些,空曠的原野上響起一聲清脆歡快的呼喊。
“阿哥···阿姐···”
“阿妹!”一陣熱浪衝過心房,嶽震對兩個兄弟點點頭,越過了他們奔跑起來,拓跋月在後面歡笑著追趕,與他們迎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