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震走向下一幅浮雕時,身後的雕刻也隨即靜止下來,就好像根本沒有動過一樣。
他雖然無法解釋眼前的種種奇觀,但他隱約的明白自己正身處於一座刀法的聖殿,這樣的機會不是每個人都能遇到的,自己這一輩子也未必會有第二次。所以嶽震好像一個渴望著知識的學童,在這浩瀚如海的殿堂裡拼命的汲取著。
隨著記憶裡的招式越來越多,嶽震的學習速度也越來越快,最後他只需看上兩眼,浮雕裡的招數就能記得明明白白。因此他的瀏覽速度明顯的加快,後來乾脆奔跑起來,任由牆壁上上的一招一式印進自己的腦海。
跑著跑著,浮雕裡的人物多了起來,一個人的演練變成了兩人對打,接下來就是一對二、一對三,對手的兵器也是花樣翻新各有不同。最後甚至出現了群戰,圍攻的武器更是千奇百怪,什麼樣式都有,浮雕裡使雙刀者依舊高接低擋、遊刃有餘,嶽震亦是摹仿的熱血賁張,猶如真的身陷刀山槍林,廝殺的格外痛快淋漓。
看著微闔雙眼手腳齊動的嶽震,剛剛生死相搏的三人目光閃爍鴉雀無聲,心境卻是各不相同。
土古論圓睜雙眼心裡卻在狂喊道,怎麼可能!傳說中的‘聖氣袈裟’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少年人的身上?授業恩師曾說過,這是佛家真氣至高無上的境界,也曾猜測這只是一個神話一樣的傳說。
眼前少年一身純正的佛家內功不假,但以他的年歲即使在孃胎裡就開始修行,也不可能有這樣的成就啊!。
可事實就擺在面前,‘聖氣袈裟’流光溢彩活潑靈動。
這位女真強者保持了幾十年的淡泊與堅定,猶如一隻精美的玉盤在重錘之下,嘎然裂開了絲絲醜陋猙獰的縫隙。不甘、失落、嫉妒、忿恨···,等等負面心緒浪潮一般湧上土古論的心頭,擠壓著他快要喘不上氣來。
土古論下意識的繃起腰身,雙手緊緊的握住雙矛,腦海裡飛快的閃過一個念頭。趁他神功未成,我···。
他突然提聚功力立刻牽動了總管和靜真,兩人警惕的盯著他,瞬時攔住了去路,兩雙眼睛裡的不屑與鄙視讓土古論羞愧萬分。
對外界已經失去感知的嶽震,就這樣又逃過了一劫。雖然有‘聖氣袈裟’護體,但若是土古論這樣的人抽冷子給他一下,就如一隻即將破蛹而出的蝴蝶受到侵擾,傷害是無法估量的。好在他的長廊之旅也進入了尾聲,沒有讓靜真二人戒備很久。
群戰的畫面靜止後,一面牆擋住了嶽震,牆壁上醒目的幾行字吸引著他大聲的朗誦著。
“吾知橫刀不知歸,刀亦隨吾百戰催。笑彈吾刀問吾心,才知吾心忘刀遲。”
二十八個字如鐘磬鼓鳴迴盪在戰船的上空,敲打在其餘四人的心頭。這其中以土古論的功力最高,所以他的感觸也最深。他眼裡的嶽震驀然收勢,手捏蓮花印靜靜立在那裡,‘聖氣袈裟’熒光氤氳流動之間,真如一尊佛般挺拔飄逸,不帶一絲煙塵。
猶若實質的袈裟驟然巨亮後暗淡下來,細細的亮線如同來時一樣迅速的退卻,退回到嶽震頭頂上的光環。隨著光環慢慢的消失,嶽震也輕輕的睜開了眼睛。
“笑彈我刀問我心···”迴歸現實的嶽震喃喃低語著,稍稍提高些聲調說:“王統領,請把刀給我。”
“噢·”呆若木雞的王淵這才醒轉,雙手將刀託到嶽震面前。
接刀入手嶽震心底油然閃過一絲明悟,可惜來去匆匆無法真實的把握。一手提雙刀,屈指彈向刀身,‘當嗡嗡···’清脆的鳴聲在嶽震的腦海裡轟然炸開,一切種種疑問頓時豁然開朗,聽鳴而悟道的少年忍不住仰天長笑。
第四十八節
“哈哈哈···才知我心忘刀遲!哈哈···我刀即我心,我心亦我刀!我明白啦,哈哈哈··”
總管的心情很雜亂,亦喜亦憂有欣慰還有對未來憧憬的幾許期待興奮。剛剛聽師妹說起,眼前這位翩翩少年正是柔福的意中人,乖侄女自小遠離雙親孤孤單單,如今覓得知己良伴,做叔叔的怎能不高興?。
哎,細細一想他又覺自己多慮。嶽將軍出了名的‘一根筋’,滿腦子精忠報國,又怎會心生異端?嶽震娶了柔福就算自家人,假以時日將‘招討府’交在他們手裡,自己和師妹也好卸下重擔暢遊于山水之間,一嘗多年來的夙願。
靜真看到師兄微翹著嘴角神遊天外,也猜出了他大半的心思,原本為柔福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從武者的角度看,土古論的反應最為正常,也最為純粹,眼見著稚氣未脫的少年一步跨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