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小娘子不是去找玉了嗎,怎的掉進山谷裡去了?”
嬌娘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含混地說:“本來是去找玉的,但是玉沒找著,那兒的景色實在太美了,一個沒留神就滾了下去……”
“你真是——”謝靜菲在一邊聽著就跳腳,今兒可把她給嚇壞了,萬一嬌娘出了什麼事,她怎麼辦呀!
嬌娘連忙安撫她:“我也沒想在這樣的,你彆氣啦。”
這軟軟糯糯的聲音還是江南特有的風韻,小時在江南的六年比之長安的九年對嬌娘在口音上的影響更為深重。軟軟的語調裡透出那麼一絲撒嬌的意味,便是謝靜菲是個小娘子都不自覺軟了心腸。
“那、那你下回可不許再這樣了!”柔軟的威脅沒有任何殺傷力,可嬌娘還是笑眯了眼,鄭重地給她點頭。
眼尾掃到這處的情形,雍樂侯忍住心底聽見她軟乎乎的聲音時掀起的異樣,小丫頭長大了,可又跟小時候沒什麼差別。
“皇祖母,您不想早點看見二郎嗎?”即使已經年過二十,小侯爺對著太后賣起乖來可是一點兒不手軟,他臉皮厚著呢!
太后娘娘笑著瞪他一眼:“你還沒進京呢吧?要是讓你母妃知道,仔細你的皮!”
薑還是老得辣,太后早些時候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這是怎麼回事了,定然是擅自離了大軍跑回來的,這奔著她來慈恩寺也是要求救呢。
“二郎這是想您了,才一刻都不得停歇就趕緊來見您,您就讓我留在這兒吧!”他才不管滿堂的人都怎麼看他呢,左右哄好了太后才是最重要的。
太后明知道他慣會嘴上抹了蜜糖,但聽著這話還是開心,搖搖頭:“真要是想哀家,當年怎麼就沒聽哀家的話呢?”
六年前雍樂侯自請入軍抗擊柔然的時候太后與睿王妃可都是反對過的,結果自然也是拗不過他去,這會兒他這小混蛋倒是有臉說是想她了?
太后又好氣又好笑地睨了他一眼:“這回總跑不了你了吧!”
言下自然是回京以後有事等著他呢,小侯爺輕鬆地笑笑,並不放在心上,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小爺他還沒輸過呢。
一邊與太后說著話,小侯爺的目光不安分地在堂上游蕩起來,隨便滑過那些外命婦夫人們,各家的小娘子年長些的都聽說過他早年“兇名”的,這會兒見到他都是垂頭斂目不搭理,有些不知道的見著他寒氣外露的模樣也都縮縮身子避了開去。
滿意地舔舔牙,小侯爺收回視線,正好瞥見了太后身旁面色不虞的清源,故意給了她一個惡劣的笑容,見她瞬間蒼白的面頰,笑得更歡快了。
希望清源還是一如既往地愚蠢,這樣長安城的生活才至於讓他覺得無趣。
***
翌日,吹了一夜涼風的嬌娘還是病倒了。那碗被寄予厚望的薑湯並沒有起作用。
腦子昏昏沉沉的,嬌娘勉強睜開眼,就看到阿孃一臉擔憂地坐在床邊時不時探一探她的額頭。
“……燒得有些厲害……煮一碗藥……被子拿過來……太后……”
她聽不清阿孃在與丹楓她們說什麼,很快她的身上就重了些,朦朧間似乎看見燕草的臉,終於是沉沉地又睡了過去。
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嬌娘的意識總算清醒了許多。
她身上只怕蓋著三層被子,身上是熱的,也溼漉漉的。不消用手去碰,她也知道自己出了不少汗,攢了好一會兒力氣摸一把額頭,似乎並不燙了。
但丹楓和燕草好像都不在,這次來慈恩寺,她身邊只帶了兩個大丫鬟,其餘的小丫鬟並沒有跟著。
等了好一陣兒也不見她們進來,嬌娘就要張口叫人,才看見燕草冷著臉拂過帳幔,見她醒來瞬間驚喜:“小娘子,你醒了。”
說著,就立刻放下手裡的托盤來扶她。
挨著燕草坐起身,嬌娘啞聲問:“怎麼了?”她見燕草方才的神色不好。
燕草拿了一個大迎枕墊在她家小娘子身後,又趕緊倒了杯水,回去慢慢餵給嬌娘,一邊有些惱怒地回答:“小娘子你都生病了,那雍樂侯非要闖進來,奴婢們怎麼勸都不聽,忒是無禮!”
一聽是雍樂侯,嬌娘便有些明白了,他素來是個我行我素的,旁人說什麼他都要照著自己的心意來,不過看著這樣……是攔住了?
見小娘子疑惑,燕草努努嘴才道:“奴婢們沒攔著,還是夫人來了才把那煞星弄走,沒讓他進來擾了小娘子養病!”
嬌娘喝了水,輕輕咳了幾聲,才抿嘴一笑,果然是阿孃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