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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蕭湘忙不迭的點了頭,她自是願意。

辯機微微一笑,抬步便向前行去。蕭湘見他起步,不由一急,生怕自己再度走丟。一個箭步上前,想追上辯機。不想此處正是湖邊,她腳下一滑,險些摔倒。蕭湘是想也沒想,伸手就抓,如同那溺水之人想要抓住浮木一般。

便只聽哧拉一聲……辯機的半邊袖子竟然被她憑空扯斷!!

不過即使是扯了袖子,也不能避免她摔倒的命運。所幸此處並沒有什麼突出的大石,蕭湘才沒有破相,皮肉之苦卻是少不得。

她咬了牙,覺得右手掌一片火燒般的疼痛,想來是方才摔倒時和地面磨擦所致。千萬不要感染才好,她腦中第一個念頭便是如此。抬頭卻見辯機正瞪直了眼睛看向自己……手中的半片袖子。

待蕭湘將目光投向他,辯機這才回過神,面上有幾絲尷尬。畢竟唐朝風氣再開放,男女之間也不好如此相見。蕭湘雖說扯的是辯機的袖子,可那衣服的式樣決定了……這袖子被扯掉,衣衫就不好固定住。所以,現在辯機幾乎是光著上半身,這於禮十分不合。

須知是初唐時,僧人算得上是上層階級。上流社會更是講究禮法,即使有什麼出格的事情,也是在私下,表面上是做的極好的。

兩人對視一眼,辯機嘆了一口氣,上前一步,取過蕭湘手中的半片衣裳,遮了上身。

蕭湘咬了唇,羞愧的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快些起來吧,我送你回去。”也不知道辯機是不是被剛那一幕哧到,竟然忘了自稱貧僧。不過他自己和蕭湘都沒有注意到,蕭湘點了頭,剛準備起身,腳踝上一陣鑽心的疼痛襲來,她一下站立不穩,又重重摔了下來。

辯機這回才真的緊鎖了眉,開口問道:“如何?”

蕭湘已經回答不了他的問題,眉毛緊緊的鎖在一起,眼淚已經掉了出來。她探手摸去,只覺腳踝處已經腫的像個饅頭,面板被撐開,薄薄的附著在筋肉上,似乎微觸一下便會崩開。又像是荔枝,外面的薄膜一破,裡面的汁液便噴湧而出。只是這噴出的應該是鮮紅的血液……蕭湘痛的牙齒打顫,無法言語。

辯機在邊上定定的看了她幾眼,喉嚨中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他向前走了兩步,顯得有些猶豫,卻還是蹲下身去,雙手向蕭湘的腳踝摸去。

他的手心冰涼,蕭湘只感覺腳踝的那陣火熱被這冰涼一震,似乎好了些許。耳中便聽辯機道:“公主,你且忍耐一下,貧僧需要為您做下檢查。”

蕭湘咬著牙點了頭,感覺到辯機的手滑過腳踝的腫脹處,又四下按了按,她只覺疼痛稍解。剛想說話,辯機卻猛的將她的腳一掰……

“啊!!”她不由慘叫出聲,彷彿自己的腳已經被他掰斷,痛到無以復加。

“好了。”辯機語意柔和,似乎是在安慰她,“貧僧已經將公主脫臼的腳踝復了位,只是三天內仍不得行走,需臥床修養。”他停頓了一下,又道,“這會兒……應該已經不若方才那般疼了吧?”

似乎真的是在關心自己。蕭湘愣了一下,腳上的痛楚真的不是那麼強烈了,只是隱隱還有一些。她點了頭,道過謝。

接下去的話卻哽在喉嚨中,怎麼也說不出口。

辯機瞧了她一眼,又在她面前蹲下身子:“委屈公主了,貧僧背您回去。”

他的背很寬闊,亦沒有多餘的肌肉,看上去十分結實。蕭湘這樣的人素來有著好感,她記得以前自己曾同凌夜說過,這樣的男人,才會給女人安全感。

可是……眼前有這樣一個背部的男人,竟然是一個和尚。

不由長長的嘆息了一聲,心底的恐慌再度泛起,自己……會同歷史上的高陽一般,走上那條不歸路麼?

心底如是想,卻還是將手環上了他的脖頸,伏在辯機的背上。

身體的熱度透過衣裳傳導過來,似乎有些燙人。她微紅了臉,正嗅到辯機身上淡淡的檀香味,一下子禮佛時那空靈的感覺似乎回到腦中,安心到沒有任何煩惱。

四周很靜,靜到她可以清楚的聽到辯機的心跳聲:如擂鼓,急促而有力。

辯機就這麼揹著她,一步一步的向著院落而行。兩人誰也不說話,或者是不願意說話,亦或者是無話可說。

便如一個世紀般漫長。

蕭湘似乎可以聽到自己的嘆息聲,只是那嘆息聲那樣的輕,輕的她也幾乎以為只是自己的幻聽。

“辯機……你為什麼是個和尚呢?”

嘆息聲被風吹散,宛若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