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湘挑眉看去,見那人一身僧袍,卻不若其它僧人滿身的出塵之氣,倒是多了幾分人味。李恪面露微笑,打趣道:“哪裡,會昌寺的素齋若是壞了口味,怕是恪再無地方尋這等美味。”
兩人對答之間,竟是十分熟悉,彷彿是舊識。
“如此甚好,”那僧人撫掌大笑,“今天可要多飲幾杯。”言罷便將兩人往裡帶,蕭湘隨著李恪慢行,一路看去,竟有許多衣著華麗之人推杯換盞。
那僧人將兩人帶至一處桌几,讓兩人坐下,也不多問,便自做主的為兩人點了菜。李恪竟然也沒反對,只是讓他加了品桂花釀。
蕭湘本想發問,卻見那僧人又在門口同另處香客說話,便明白這僧人怕是會昌寺中地位極低的,被髮配至此處做了跑堂的。
不由有些好笑。
看來無論在什麼地方,權勢始終是重要的,連這佛門清淨之地也脫不了俗。
環視一週,蕭湘發現自己同李恪坐的這處竟是別有洞天。這裡幾乎可以算得上一雅間。此處在二樓,桌子乃臨窗而設,居高臨下正看見樓前湖中水色。而從這個角度看去,先前的殘荷正是有規律的排著,組成一個佛家的“卍”字。
也只有在高處才看的出,看來這設計者的確別有匠心。
而同方才一樓的敞開也不同,這裡桌距極大,整個二樓只有十張桌子,每個都掛了竹製的門簾,進來出去,須得打過簾子方可。她目光落在身後的牆上,只見上面有一個類似換氣扇的裝置,是用竹片製成的風扇,此刻正高速旋轉。
蕭湘頓時一驚,難道這個時代,除去自己之外,還有從現代穿越而來的靈魂嗎?她不由上前一步,仔細一看,那風扇卻是以水力驅動,樓下的湖邊架了數十架水車,水車帶動風扇,將樓內的空氣排換。
那風扇邊上放了個銀製的鏤空香爐,爐中黑乎乎的,放置的全是木炭。排氣加上吸味的木炭,莫怪這樓中什麼異味也沒有。
她不由感嘆古人的智慧,又轉過身,打量著雅間之內的擺設。
東邊日出西邊雨(2)
除去紅木的桌椅外,這雅間的角落裡還放了一盆文竹,翠綠可愛,李恪背後的牆上還掛有一幅字,上書:“不可居無竹”。
看字的筋骨,竟然同那日在李恪的宣德殿中看到的字極是相似。她目光中便帶了疑惑,轉頭看向李恪。
李恪仍舊一臉淡雅的笑容,見蕭湘望來,微微點了點頭。
蕭湘卻是不解,不知道他點什麼頭……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那字的下角有一鮮紅的印章,好在印章並非難解的篆字,乃是普通的楷書,這才看的懂。
竟然是李恪手書。
“原來這是恪哥哥寫的,”她不由讚歎,“雖然我對書法沒有什麼研究,但這字俊秀飛揚,看上去便教人賞心悅目。”
她的確不太懂書法,連書法幾大名家也只知道個王曦之和顏真卿……此刻便再找不出溢美之詞,好在李恪看上去也不甚在意,只聽他笑道:“湘兒的嘴巴是越發的甜了,方才真不該點桂花釀,再這麼甜下去,恐怕蜜蜂都要奔你這嘴巴來了。”
說笑間,先前點的菜式便一一送了上來。
蕭湘並非沒吃過素齋,在現代時,南京雞鳴寺、棲霞寺;常州天寧寺等地的素齋也是十分出名,自己同朋友慕名去過,口味的確不錯。但她此時卻被眼前的菜點全然吸引住了目光。這菜式與現代的完全不同,光是擺放上,就顯得極為精美。
就單看這暖胃的羹。
整個道以金色為底色,中間卻鋪陳開一朵潔白如玉的蓮花,花下蓮葉田田,翠綠醉人。三種色彩間雜在一起,竟然完全不混,卻像是一幅白描,美崙美煥。
她一臉驚訝的表情,李恪見了,不由笑道:“這金色的是玉米羹,白的是銀杏汁,綠的是荷葉羹。玉米羹和銀杏汁都偏甜,荷葉則解膩,三種配在一起吃,別有風味。”說著便為她盛了一碗,白色的瓷勺混攪下去,畫面頓時被破壞,看的蕭湘一陣心疼。
不過破壞也就破壞了,她用碗中的小勺輕舀了,送入口中。一股甜美清香在口中漾開,醇厚的讓人恨不得連舌頭也一併吞了下去。
果然好吃。
李恪的手指又滑過其它的幾品菜式,皆是擺設精美,口感一流。
蕭湘不由感嘆這古人會享受,這些菜式若是能流傳至後世,恐怕那些菜館要笑的嘴都合不攏了。
心中頓時大嘆可惜,手上卻忙不迭的夾了菜往口中送。
不過這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