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這麼想。”陳氏斜了眼楊氏,對於楊氏的蠢直,她一向不怎麼看得上,不過,蠢直也有蠢直的好處,一杆好槍。
“那倒也是,還是你福氣好,跟了老爺,我就慘了,大奶奶才三十五六歲呢,大爺那性子,以後肯定還有別的美人兒,我又沒你這福氣。”楊氏看了眼熟睡的七爺,“還沒生下一男半女就得回京城大宅了,不瞞太太說,從啟程到現在,我就沒睡踏實過。”
“聽說大爺在京城只有大奶奶一個,沒有別人,可見大爺也不是個很愛美人兒的,老爺也是,納了咱們,不過是因為長年在外頭,身邊得有個近身照料的人。”
頓了頓,陳氏才接著道:“以後,大爺要是在京城,大約也就你跟大奶奶兩個,就是,你這脾氣得收一收,咱們給人做妾的,頭一條就是要性子柔婉,知道進退。要是大爺外任,你就跟過去,這日子也沒什麼不好。”
“都說大奶奶脾氣不好,愛使小性兒,聽說大奶奶孃家門第高得很呢,唉,我還沒能生出一兒半女,就怕回到京城,就再也生不出來了。”楊氏憂慮忡忡。
陳氏斜著她,沒接話。
對於楊氏這個沒心眼的蠢直貨色,她是早就打定了主意的,要想在京城大宅裡爭出個位份,替七哥兒掙一份前程,必定不容易,她絕不會讓這個蠢直貨色連累她和七哥兒。
“太太,咱們兩個從秦風路一起到京城,沒誰比咱們再親了,以後,我肯定護著太太您,還有七哥兒,咱們倆才是自己人呢。”楊氏耐性有限,幾句話後,就直入正題。
“瞧你這話說的。”陳氏靈巧的避開楊氏的話,“咱們是一家人,當然是自己人。七哥兒夜裡哭了好幾回,我一夜就沒怎麼睡,這會兒困的不行了,我歪一會兒,你替我抱一會兒七哥兒。”
陳氏不打算再跟楊氏多說,挪了挪歪下,閉上了眼。
楊氏連聲答應,抱著七哥兒,靠著靠枕,憂慮一會兒,安心一會兒,迷迷糊糊似睡非睡。
楊氏足足抱了一上午七哥兒,兩條胳膊累有痠痛無比,中午吃了飯,再啟程時,不敢再和陳氏一輛車。
陳氏將七哥兒交給奶孃和丫頭清袖一輛車,陳氏的奶孃白婆子跟在陳氏車上侍候。
“楊姨娘又說什麼結盟不結盟的傻話了?”車子往前,白婆子關好車門,掩好簾子,看著陳氏問道。
“嗯,我沒理她。真是個傻的,既然給人做了妾,哪還能有什麼心性脾氣?爺們要侍候好,大婦更好侍候好,不過是夾縫裡求一份妥帖罷了。”陳氏話沒說完,淚眼盈盈,傷感起來。
她也是書香門第的姑娘,自小飽讀詩書,出了名的才女,可是那又能怎麼樣,沒有家世錢財,她要想往上一步……又能怎麼樣呢?
她是能想得開的。
“唉,太太想開些。”白婆子比陳氏更傷感,她家姑娘在她心目,天仙一樣,給人做妾這事,回回想起來,就如刀子捅進心裡一般。
“太太,您真打算把七哥兒交到大夫人手裡養著,這大婦的心,都毒著呢。”白婆子有更重要的事要憂慮。
“嗯,這事我仔細想過的,只能這樣。”陳氏聲音低低,與其說是說給白婆子聽,倒不如說是說給自己聽,再一次整理自己的思路,堅定自己的決心。
“嬤嬤,您想想,這男子也罷,女子也好,庶出嫡出,分別在哪裡?要論家裡族裡,一樣的排行序輩,丫頭婆子,月錢用度,讀書進學,都沒什麼分別,這分際,不在家裡族裡,在生母。”
白婆子低低嘆了口氣,這樣的話,太太沒出閣前,就不知道說過多少遍了,太太是個極聰明的人。
“象大夫人,孃家哥哥是當朝相爺,都是一樣叫舅舅,大夫人生的,那是嚴相爺真正的外甥,七哥兒呢?要是養在我身邊,人家能應一聲就不錯了,能把他當真正的外甥看?不把七哥兒當外甥看,跟他大哥二哥四哥比,七哥兒拿什麼比?
我也不想讓七哥兒離開我,我捨不得,可是沒辦法,七哥兒不是夫人生的,再不養在夫人身邊,夫人怎麼會象親生的一樣疼他愛他?
這會兒回京城大宅不是壞事,七哥兒還小,這個時候最惹人疼,送到夫人身邊……”
陳氏頓住,片刻才接著:“老爺說夫人是個極大度心善的。”
“下人們也都這麼說。”白婆子忙接了句。
“嗯,心善就好,孩子送到她手裡,若有什麼不好,傳出了她不善待庶子的名聲,她這個年紀,現在這樣的好名聲,只怕她捨不得自己的名聲,七哥兒交到她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