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無數地思索,那神思飄然而出,穿過那雨落如梭地夜空,穿過那此起彼伏的夜空,最後,來到了那長江碼頭。他彷彿看到烈火在從那裡燃燒,蔓延,最終吞噬整個武昌城。
“水師,是宋福雲地水師!”胡林翼目光如電,直射宋致遠得意的臉,厲聲道:“你和那宋福雲究竟有何陰謀?”
宋致遠哈哈大笑,道:“大公子他料事如神,早就算出胡大人不會輕易歸順,哼,不過也沒關係了。不瞞大人,這支以運糧為名回到武昌地水師,它的船艙中藏了五千餘名湘軍,大人現在聽到的炮聲,正是他們奇襲武昌城的號角。”
“好個曾紀澤,你真是費盡心機啊,真沒看出來你城府竟是深沉如此!”胡林翼咬牙諷刺。
宋致遠道:“大人又錯了,大公子這叫做運籌幃幄。胡大人你既有識人之能,應該能看得出來,大公子乃數百年難得一見的不世奇才,實乃上天應運而生之真龍。胡大人莫非真想逆天而行,與大公子這真龍作對嗎。”
什麼真龍天子,胡林翼倒是不信的,但曾紀澤之鬼才絕豔,確實叫他歎為觀止,從建洋槍營到創淮軍,從買槍炮到辦洋務,無一不體現著先知先覺般的智慧與眼光,他胡林翼自負眼界寬闊,卻也是自愧不如。
更何況,曾紀澤還是對他有救命之恩,若不是當年曾紀澤向他舉薦了那位洋大夫,自己恐怕這時早已埋骨家鄉,連做抉擇的權力也沒有。
胡林翼的心思便如這外面的雷雨炮聲,翻騰激盪,洪流滾滾,卻不知該何去何從。
“可是,可是先帝對我恩重如山,我從一介書生,做這今日這封疆大吏,無不是先帝與朝廷所賜,我若背叛朝廷,只怕是會背上一個忘恩負義的罵名啊。”
轟!轟!
外面的炮聲更響,南城附近強光忽隱忽現,似乎千軍萬馬的喊殺聲撲進他的耳朵。
正當胡林翼思想鬥爭到了一個關鍵的時候。門外一陣地叫嚷聲,卻見一名將官不顧家丁的阻攔。冒著大雨強行衝了進來。
宋致遠眉頭頓凝,有意識地靠近了胡林翼一步。胡林翼一腔的江濤正無處傾洩,便是衝著那來將喝道:“圖隆阿。你好大的膽子,本官地府門也是你想闖就闖的嗎!”
那圖隆阿乃湖廣總督官文親信,平素自有幾分囂張。但對胡林翼還是十分敬畏的,這時卻根本顧不得禮數。一身地溼衝將進來,向著胡林翼只是微微一拱手,喘著氣叫道:“大人,大事不好了,駐紮在的宋福雲反了,打了咱們一個措手不及,水門已經被衝破,陸上三門也又失守。官文大人下屬只有七個營地人馬,根本擋不住逆賊的突襲呀。官文大人叫我來請你趕緊下令,調西城一帶駐守的九個營前來。再晚一步逆賊就要殺到衙門啦。”
守城的清軍總計有七千餘人。其中官文能夠指揮的綠營軍大約有三千多人,這些人不但人數上處劣勢。就算是戰鬥力也遠遜於久經沙場的湘軍,更何況又是被突襲。能擋得住才是見鬼了。
胡林翼手下這四千多人雖然也屬湘軍,但經年累月中負責武昌府的守城任務,戰鬥力雖比綠營強,但比之那些造反的湘軍來說,還要差上一截。
不過,若此時調這四千人上去,指揮得當,也許能阻止住敵人的攻勢,只消拖得過兩三日,四周的援軍趕來,那武昌城自然可轉危為安。
在這個時候,胡林翼地抉擇,完全可能改變這場戰勢地走向。
若是沒有宋致遠的到來,也許他會毫不猶豫地做出決斷,但現在他卻猶豫了。圖隆阿無法理解這麼明擺著的事,胡林翼也還在思考此什麼,急得叫道:“胡大人,你還猶豫什麼啊,再遲一步就是死路一條了啊。”
胡林翼深吸了一口氣,有開口之意,似乎已有所決定。宋致遠一咬牙,已將袖中藏有地匕首抽出,藉著光線暗淡的掩護,猛的躍上前去,向著那猝不及防的圖隆阿脖子猛刺過去。
圖隆阿做夢也沒想到會在這裡受到這樣的攻擊,一聲慘叫為晚已晚,喉嚨瞬間被刺穿,整個人捂著脖子便倒在了地上。
而宋致遠又在眾人驚訝不及反應之時,迅速的挪近胡林翼,手一抬,一柄匕首業已經抵在了他的喉嚨處。
“你想做什麼,快放了大人!”
家丁親兵們一窩蜂的衝上來,宋致遠一聲厲喝:“都給我退下,誰敢再往前一步,我就要了他的性命。”
眾人投鼠忌器,均是驚慌失措的退後數步,持刀警立,卻不敢越雷池半步。
胡林翼更料不到這麼一個地位低下的買辦商人,竟然有這份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