荃字營遊擊張撼拍案而起,叫道:“這還用得著商量嘛,就在今夜動手,一舉奪了武昌,把官文那廝五馬分屍。”
諸人多是贊成,但也有人沉默不語。宋福雲把目光投向坐在角落裡,臉色陰沉默默不語的遊擊馬善柯,道:“馬大人,咱們這五千陸營,有兩千是你的部下,你不點頭,這大事咱們根本做不成,你到底怎麼個看法?”
馬善柯將桌上那封曾國荃的親兵密令拿起,又是看了數遍,長吐了一口氣,說道:“九帥既要跟著曾公造反,又命咱們突襲武昌,那這一戰之後,咱們就得徹底的跟北京那邊決裂,可就是有進無退,各位真的想好了嗎?”
張撼一聽,騰地跳將起來,指著馬善柯地鼻子罵道:“好你個馬善柯,你個忘恩負義的狗東西,九帥他這些年對你這麼好,你他娘得地錢財,都夠你吃喝七八輩子的了,到頭來你竟然敢不聽九帥地號令,你那孃的還是人嗎!”
馬善柯被張撼突然的火爆嚇了一跳,但他們湘軍荃字軍官兵一向以兇悍霸道著稱,這馬善柯也絕非容忍之輩,立時便被惹火,騰的出站出來,叫道:“姓張的,你給老子把嘴巴放淨一點。九帥他是待我不薄,但我馬善柯也沒白吃白喝他的,這些年我替他出生入死,立了多少的功,我所擁有的一切,本就是我應得的,談不讓欠著誰。”
馬善柯乃曾國荃嫡系愛將,所以這一次才被曾國荃委以重任,卻不料他在這個關鍵的時候有所動搖,船艙中的眾將立時感覺到了危機。宋福雲立刻也站出走來,責備道:“馬大人,聽你這意思,莫非是不想站在我們這邊了嗎?”
馬善柯哼了一聲,不屑道:“老子誰的那一邊也不站,我只站在我這一邊。你們也應該為自己想想,為家人想想,九帥這可是要造反吶,那可是誅滅九族的大罪,你們就真的甘心情願隨他冒這個險嗎?”
馬善柯反過來調撥眾人,這番話確實也有幾分道理,頓時有幾人皺起了眉頭,似乎已有幾分動搖。
宋福雲一見形勢不對,立刻給張撼使眼色,張撼馬上又哇哇叫道:“大夥別聽這狗東西胡說,他就是一個忘恩負義的傢伙,九帥對咱們恩重如山,這回他必要當王爺,咱們跟著他那是一定是加官進爵呀。”
馬善柯仗著一半人馬是他的,索性將話挑明,高聲道:“曾公稱帝最後打不打得過朝廷還是兩說,萬一要是敗了,你們這這些跟著他的人必是死無葬生之地,俗話說識時務者為俊傑,要往死路上走各位請好,恕我不奉陪了。”
馬善柯說著就轉身要走,宋福雲臉色頓變,他知這馬善柯一旦離去,必定是要率部向官文投降,介時事洩,時機又失,他們這些人豈不坐而等死。
“想走可以,人頭留下!”
宋福雲大吼一聲,順勢一躍跳過桌子,飛身而上,大刀橫掃而出。那馬善柯沒想到宋福雲竟敢動手,猛回頭間大刀已晃到眼前,只覺脖子一涼,雙目鬥睜,一顆渾圓的人頭便是滑落。鮮血噴出,將在座眾將濺了一身。
宋福雲恐眾人有變,根本不給他們任何反應的時間,唰唰連出數刀,眨眼間將另外三名促不及防的將官砍翻在地。
眾將被這突變皆是嚇得手足無措,惶恐不已,宋福雲將那沾血的大刀狠狠砍向桌子,厲聲道:“此四人不遵九帥號令,罪當如此,敢有不從者,同此下場!”
眾將本就還算對曾國荃忠心,若非馬善柯挑撥,根本就不會猶豫,這時眼見馬善柯血濺當場,哪個還會再有異心。
宋福雲見眾將無異議,便是冷峻無比的說道:“今夜上燈之時,我等便分水陸兩路攻入武昌城,斬殺官文,控制湖北衙門,就這麼定了。”
武昌城,巡撫府。
“咳咳…………”
胡林翼只覺一陣的胸悶,不由是氣的乾咳,他忙著桌上的藥茶飲盡,這才舒服了幾分,胸口的煩悶漸漸消退下去。
“這病症似乎又有復發的症狀,看來過些天得給剛去一封信,再請他的那位洋大夫朋友來湖北一趟了。”
胡林翼喃喃自語著,將手中那一封曾國藩的戰報又看一遍,臉上流露出難得一見的欣慰笑容。
“十數載的辛苦總算有了結果,我大清這下可以太平了。只是不知那李秀成和小洪賊的下落,不過這也沒關係了,就算他們還活著,也掀不起什麼大風大浪了。”
胡林翼正沉浸在攻滅太平天國的喜悅之中,下人來報,言江蘇巡撫派人來送信,胡林翼便叫進來。
“草民拜見胡大人。”來者正是曾紀澤幕下的宋致遠,此人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