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白衣女子一怔,繼而舒眉而笑。看著面前的兩張陌生又熟悉的面容,心裡一片寧靜。
是的,她是左楚歌,不過現在,她喚慕容心寧。她與不語守幽在獨孤紫襲的幫助下,一起從宮裡逃了出來,各自易了容,改了名姓,來到了這離長安甚遠的江南,定了居。
出宮之時她們帶足了銀兩,但是心寧說不能就這樣坐吃山空,於是就在一處較大的城池裡買下了一個店鋪,做起了綢緞首飾的生意。
雖然以前她不怎麼樣研究這些東西,但是畢竟是在宮裡呆了那樣久的,一般的東西,還真就入不了眼。加上不言和菱角是個中好手,她的"珍珠綾羅坊"自開張以來,生意很是不錯。這不,都在準備再開一家店了。
宮裡那人發了瘋似的在找她,伏羲宮都快被拆了。為了不連累獨孤紫襲,心寧已經半年未曾聯絡過她了。她只管處這一隅安寧,享受她得之不易的自由就好。
至於那人,他痛又如何,悔又如何?生生將她逼到絕望的是他,親手捏滅最後一絲希望的也是他。難不成還認為她會因為什麼而心軟麼?
獨孤紫襲尚可以狠狠刺月流離一劍,她雖不能,卻也萬不會再輕易原諒他!這次涅槃後的重生,她慕容心寧,與風城啟難,再無半點瓜葛!她只要做她自己!
曾經她一次又一次地原諒過他了不是麼?倒可能讓他以為,她會一直這樣原諒下去。每次傷害了她,總是被他淡淡的溫柔就給消磨忘了。可是,哪有這樣平白原諒一個人的道理?
愛如水,傷如沙,原諒是一把勺。總要用原諒來去掉愛裡的傷害,且不說去不去得掉,但是在舀起傷害的時候,一起減少的,還有愛意。
一舟三人,靜靜地坐在舟上,享受飯後的甜點。當然,這些糕點遠沒有宮裡的好吃。但是,心寧卻吃得格外開心。
燕皇宮,鳳鳴宮。
風城啟難站在後院之中,看著那一排梧桐樹,好像在想什麼,時不時低低一笑。不過眼睛裡卻全是血絲,整個人看起來憔悴了許多。
身後,仇全垂手而立,低了眸子沒有說話。站了一會兒,卻聽得帝王問:
"仇全,你說,她是恨透了孤,才會這樣離開的,是不是?"
仇全一愣,飛快地掃了帝王一眼,僵了身子恭身道:"陛下,你何苦為難自己。娘娘可能只是喪了家人,心疼難耐才會選擇出宮去走走。"
"是麼?"帝王閉上了眸子,淡淡地道:"我與她的孩子都沒有了,她還會原諒我,回到我的身邊麼?"
仇全重重一震,連忙上去扶著帝王,卻被他輕輕推開了手。
"去將白朮傳來罷。"
"奴才遵旨。"
現在這大燕全部都是他的了,沒有人再敢來染指他的江山。他以為他完成了自己想要的事情。
然而,為什麼,為什麼每次回到翔龍宮,心裡總有一處空得痛。坐在那高高的椅子上,君臨天下,卻再不會有人來問他一句:"阿蕭,你累不累?"
鳳鳴宮的梧桐幾經掉落,可是那個女子,始終是從他的手裡逃走了,那樣狠決地逃走了。他想,若是那一日,他將她手中那漆黑的藥摔碎,是不是,一切就會不同?
可是現在晚了,他那顆帝王心,她不要了。只能自己繼續寂寞地,在這皇宮裡跳動。
風城啟難想,他要去完成他的心願,不是作為帝王的心願,而是阿蕭的,他輕聲回答的他的心願。
他不要一個人孤獨終老。
望了望皇宮外的天空,風城啟難突然緩和了臉色,朝身後慢慢走來的白朮道:"我要去尋她。"
白朮看著帝王的背影,沉默許久,終於點頭。
???
回到鋪子的時候趕巧兒是下午,鋪子里人很多,掌櫃的一見著心寧等人回來了,連忙將手中的活交給一旁的夥計,然後隨她們進了屋。
"主子,您出的那簪子是真的好,如若是放在店子裡一定會賣極好的價錢的。真的只讓人送去不周山麼?"掌櫃的手裡拿著一支簪子,皺眉道。
那簪子有淡淡的紫色,開了一簇小小的星月花,花心吐蕊,長長的流蘇吊著珍珠垂了下來,別樣的大方好看。
這是心寧閒來無事自己做的,做好了卻想起了獨孤紫襲,於是便讓掌櫃的命人送去給她。可是如今掌櫃的倒捨不得了。
心寧微微一笑,道:"這是我為朋友所做,千金也買不來,你送去就是,店裡的簪子還不夠麼?"
掌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