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訝,鳳盛駱其人,雖然性子也不難相處,但是骨子裡是極為冷漠的。跟自己無關的人,不管是怎樣的人,死在他面前,他都還能從容淡定地喝茶。從不見他主動與誰親近,對女人更是萬分嫌惡。
可是某一天,鳳公子離開離國,想散散心,卻是無意之間看到了左夫人。那良善的婦人在為自己的兒子和女兒祈福,慈悲的眉目不知怎的就感染了當時滿手殺戮的他。
不可否認,如果不是左夫人,他不會願意去相府。所以後來,鳳盛駱最感激的人也就是左夫人。沒有她,他便不會遇上楚兒。
無法形容他見到楚歌第一眼是什麼感覺。那未滿十歲的小女孩兒,站在自己的庭院裡,對蹲在地上哭泣的丫鬟說:"不語,別哭了,總歸哭也是沒用的,這件事父親定會偏向二姨娘。母親雖為正室卻也說不上什麼話。與其告狀,你倒不如捉一兜兒跳蚤,灑滿那婢子的被窩。"
當時他眼前便是一亮,那亭亭玉立的透明似的小人兒,心思竟如此透徹。且不會心慈手軟,也看得清形勢。這樣的女子,豈會是池中之物?
在當她夫子的日子裡,他教了她良多。雖然他是離國人,但因了母親的緣故,他對燕國十分之瞭解。針織女工他教不了,武功謀略,琴棋書畫倒是可以的。楚歌天賦也極高,學什麼都快,倒讓他省不少心。
每月,他都會來相府教她。或倚在樹上,告訴她朝中人事。或焚香放琴,教她一曲天籟,日子竟過得分外有趣。比起離國的冰冷,鳳盛駱顯然愛上了這個有她的溫暖國度。
於是他利用半年,取代了原來的扶搖樓,建立了如今這天下第一樓。一方面是為了發展勢力。另一方面,則是給自己一個明正言順留在燕國的理由。
他從不以原貌在燕國行走,開玩笑,太明顯了。只有離國皇室之人,才會是一頭銀髮。這是離國的君主為了彰顯皇室地位和尊貴,特意在皇室成員出生之時便喂下藥丸,促使頭髮變成銀色。而且他那張臉,惹的麻煩實在太多,與其天天殺人,倒不如直接易容。
他也從未將名字告訴她,只不過因為,他不想騙她。且叫夫子罷,聽著聽著也就習慣了。
一年之前,離國內亂,他不得已離開。也是那時候,他將珍愛的古琴放在石桌上的一瞬間,他好像才發現,自己很捨不得這丫頭。來不及細想,便被三叔帶回了離國,
如今,事情已經完全解決了,他第一件事就是回來尋她。路上卻遇到些麻煩,得先回來修煉些時日。卻哪知,出關之時,就看見南宮七來說抓到了獨孤紫襲和一個不知名姓的女子。
他當時哪知是楚歌,竟還下令殺了她。
鳳盛駱緊了緊手臂。
楚歌的身子越發輕了,個子在長,反而更瘦了麼?這些年他不在,難不成又被誰欺負了?
聞著鳳盛駱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楚歌終於放鬆了一直緊繃的身體,往夫子懷裡蹭著。像無數次那樣,只在他面前,露出孩子的一面。是的,她與夫子在一起時,從來不會管什麼禮儀規矩。所以他們在一起是最自由的。
將楚歌放在軟榻上,鳳盛駱細細看了看她,沒別的外傷,這才終於放了心,捏捏她的鼻子笑道:"小丫頭,可有想我?"
楚歌皺了皺鼻子,冷哼一聲:"一句話不說就走了的人,想來做甚?"
鳳盛駱輕咳一聲,一雙鳳眸裡瞬間盈滿脈脈柔情,笑道:"當初走得匆忙,沒來得及告知,的確是我的錯,我賠罪可好?"
楚歌抿唇,正待說話,便看見房間門口立了三個人。
"紫襲!"楚歌看見獨孤紫襲,不由地推開鳳盛駱,朝她跑去,連聲道:"你有沒有事?傷到哪裡沒有?"
有冷冷的視線落在臉上,獨孤紫襲面無表情地瞪回去,然後任楚歌牽住自己的手,只低聲道:"我沒有事,毒都解了。"
楚歌一笑,拉著她走到鳳盛駱面前,道:"紫襲,這便是我曾說過的,我的夫子。"
獨孤紫襲點頭,剛剛聽楚歌喚那一聲,她也可以猜到一些。只是驚奇的是,鳳盛駱居然願意屈尊為一個夫子,倒是難得。
看到門口站著的南宮七,鳳盛駱才突然想起,他剛剛似乎是說,楚兒是什麼?貴妃?
臉色一沉,鳳盛駱抓住楚歌的手臂,將她扯進懷裡,悶聲問:"楚兒,你進宮了?"
楚歌一愣,接著垂眸,點頭。
屋內空氣瞬間跌回冰點,鳳盛駱的臉色難看得緊。南宮七吞了吞口水,慢慢地挪往角落。開玩笑,主子發火的時候一定要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