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福親王自己說了,“你爹不是拎不清的,出事的是他親祖母,就算他恨著老夫人的所作所為,可血緣關係擺在那裡。你若是不過去,他雖說不生氣,可心裡未必沒有疙瘩。你現在對他點點好,他又不是傻子,心裡都記得清楚呢。我旁的虛名也不求,只要你兩日後好好的就成。”
“爹……”沈棠眼眶紅紅的。
福親王一直對她很好,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他的第一反應永遠是站在她的立場上,替她安排好所有事情,是她最堅強有力的後盾。這也讓她有足夠的底氣,去面對所經歷的一切風雨。
“好了,若是有什麼話以後再說,你先和他們一起過去。”福親王擺擺手。
陸持和沈棠當晚就動身趕去魏國,一路上也沒敢耽擱,緊趕慢趕在半個月之後到的。
伯恩王府的氣氛沉悶。眾人皆屏聲斂氣,動手做自己的事情。見到他們回來,眾人都高興著,好歹府上有能夠做主的人。
萬嬤嬤提前得知了訊息,早早地就在門口等著,領著他們去老夫人哪裡。
“你們心裡有個準備,老夫人精神不太好,十有八九時睡著的。她現在吊著一口氣,就等著你們回來,你們說話也注意些,不要刺激到老夫人。”
陸持應了聲,等看見祖母時,才知道情況要遠比他想得嚴重許多。
老夫人瘦得不成樣子,臉上覆蓋著一層黑色。她全身浮腫著,原本皺巴巴的皮被積水撐成薄薄的一層,就窩在被子裡,呼吸微弱。就算是這樣,她仍舊收拾得整潔,花白的頭髮被整齊的挽在後面,維持那幾分殘存的體面。
相比之下,坐在一旁的伯恩王則有些邋遢。身上的袍子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換上去的,皺巴巴的貼在身上,他的鬍子也沒刮過,下巴上是漆黑的一層。
見到他們來,他抬頭看了一眼,又轉過頭,對著老夫人輕聲說:“娘,阿持和棠棠,還有孩子他們一起回來了。”
老夫人動了動,伯恩王便知道她還醒著,又大聲重複了一遍。
“來了啊。”老夫人睜開眼睛,看了看他們,“過來讓我瞧瞧。”
陸持推著輪椅上前,老夫人明顯是注意到了,閉上眼睛後,眼角就滲出淚來。伯恩王連忙拿出乾淨的帕子替她擦拭,神情沒有絲毫的不耐煩。
老夫人深吸一口氣,哆嗦著嘴唇說:“腿傷好些了嗎?”
“大夫說有法子治好,比之前好很多。”
“那就好,那就好。”老夫人連說了兩聲,接著看了看沈棠。
沈棠曉得她是有話要對自己說,連忙上前。才走到前面,她的手就被老夫人一把抓住,她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也不好掙扎,疑惑地問了一聲,“老夫人。”
“棠棠 ,先前是我不對,看著你兩現在好好的,我也能放心。”老夫人聲音緩慢,說上一句話就要停頓一段時間,才有力氣說下句,“你能夠過來,我很高興。我也沒有多少日子了,不能親眼看著你們成親,若是日後你們小兩口子有什麼摩擦,你也多擔待些。他若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你只管說,教訓他一頓都可以,只是別走了。”
說著老夫人的眼淚就下來,“你是不知道,你走了之後,這個孩子就像是缺了魂一樣,那段時間過得就像是行屍走肉一般。若不是還有傾喜和元洲,他不知道要做出什麼事情來。我往常一直在怨你,怎麼能夠狠得下心,丟下一切東西說走就走了。可仔細想想,我那時候對你們寬容一些,未必有後來那麼多事情。”
沈棠對老夫人不是沒有怨過,可是到了這個時候,她卻不忍心對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說出什麼過分的話來。這是陸持的祖母,也是她的,她握住老夫人的手,輕聲說:“我不願您,我和陸持會好好的,傾喜和元洲還等著您教他們練字呢。”
“我的身子我知道,你不用安慰我的,人都有那麼一遭,我看著你們好好的,我就放心了。”老夫人喘了幾口氣,從枕頭下面摸出一個錦囊,遞給沈棠,“這是伯恩王府庫房的鑰匙,賬本和人情往來什麼的,我早早就讓嬤嬤們整理好了,你若是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只管讓她們給你出個主意。你還年輕著,也別怕出錯了,誰都是這樣過來的。”
這就是直接將當家的權力給沈棠了,這從規矩上說有些不大對,沈棠瞧了陸持一眼之後,小心將錦囊收了起來,“我先替您保管著,等您好了,我再交給您。”
老夫人點點頭,而後看著伯恩王。她這一生就這麼一個孩子,他小時候被寵得不像話,到大了就養成了一個廢人。可不管怎麼樣,他都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