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一段路,竹清忍不住好奇。
“姑娘真的不喜歡你啊?”他問。
簡珩勾起一彎笑。
“不,她喜歡我。”他不緊不慢道,“只是她還不知道。”
竹清小聲咕噥一聲,發現簡珩斜視過來的目光,立刻撓撓頭,哈哈笑道,“少爺,羅二怎麼說反就反了,您還一點也不著急啊。”
竹清沒敢說是不是你推波助瀾了。
簡珩倒是很大方的承認。
“既然她那麼討厭阿瓏,不嫁給我便沒這些煩惱了,我也算全了她的心意。”他道。
黑域藥田那次他還沒計較,如今都敢掐著阿瓏的肩膀,下回是不是要掐脖子?更讓他氣不過的是,怎能說阿瓏噁心。
可他到底是男人,不可能為內宅的事與羅棲理論。
所以你早就開始放任羅二胡鬧!竹算清欲哭無淚的望著簡珩。
一主一僕沿著阡陌交織的甬道漸行漸遠。
甬道深處有片濃密的竹園,白石板鋪的小路錯綜複雜,卻雜而不亂,以某種玄學陣法排列,不相干的人邁入非迷路不可。
簡珩駕輕就熟的走在前面,竹清亦步亦趨,唯恐跟丟了。
自踏入這個地界,話嘮竹清瞬間安靜下來,自始至終垂著眼,不多看也不多問。
明鏡島的人都知道,但凡有關又青苑的事,少說,少問,能避開則避開。
穿過庭院,鬱鬱蔥蔥,奇花閃灼,花架上的薔薇幾乎爬滿了半面粉牆,花下一方清池,池裡的魚被人喂慣了,聽見腳步聲一擁而上,圍著岸邊打轉。
侍女發現簡珩,剛要欠身問安,簡珩抬手製止,侍女隨即噤聲,收放自如。
機敏沉穩的侍女,葳蕤繁茂的花園,以及琳琅滿目亦不失高雅的擺設,無不說明住在裡面的人生活優渥。
簡珩端端正正上前行禮。
“祖母,珩兒來看望您了。”他說。
方淺一怔,放下盛滿魚食的玉碗,仔細整理了下粗布衣袖,任由侍女攙扶著緩緩起身。
“珩兒!這麼多年,總算盼到你長大,來島上看我了。”她笑容藹然可親,不見半分憂傷。
簡珩眼底泛起酸澀,但他是男子,眼淚這種東西自記事起還真沒流過。
“待珩兒學成出師,自會經常陪伴祖母左右。”他笑道。抬手輕輕攙扶方淺。
又瘦了一些,不過觀其樣貌,也不過三十許人,面板好的很。只這頭髮,這兩年,怎麼全白了?
祖孫二人享受天倫之樂,侍女井然有序的後退,保持五步開外的距離。
“這些年,祖母沒法出來,印象裡你還是個小不點,”方淺絮絮叨叨的,“感覺跟做夢似的,一睜眼,你竟這麼高了。”
“再有三個多月,我就年滿十六,祖母還希望我是小不點嗎?那可真是妖怪了。”簡珩眼底溢位溫柔,嗓音更是和風細雨。
難得這樣一個喜怒不外露的人,也有感情豐沛的時候。
“你呀,一張猴兒嘴!”方淺呵呵笑著,伸手點了點簡珩腦門。
九年未見,二人親暱如故,直接跳過了敘舊與寒暄。
最為神奇的是,方淺未有半分遲疑,看見簡珩的第一眼,便知道,他就是簡珩。
其實兩人心裡都清楚,見一面不易,下回還不知要何時,卻都避開這個略顯沉重的問題,單純閒話家常。
方淺拉著簡珩的手。
“覓雪,午膳多加幾道菜,一定要有松鼠桂魚,小天酥,昨天不是吊了老湯麼,再來一盅煨鴿蛋。”她記著的都是簡珩小時候喜歡吃的。
覓雪低眉斂目道,“是,夫人。”
簡珩連忙止住更多的菜名。
“祖母,我來可不是為了吃東西,就是陪您說說話。”他笑道。
是呀,陪她說說話。
她已經好久沒這麼暢快的說話了。
方淺仰起臉,眸中泛著水光,笑道,“你的小媳婦還好嗎,怎不見帶來。”
簡珩笑容微僵,很快又被他掩飾過去。
“她不乖,我正調/教著呢,就不帶來氣您了!”他心不在焉道。
“不是說她命格奇特麼,慧朗算到現在也沒算出怎麼個奇特法?”方淺問。
簡珩搖了搖頭。
“玄學本就真假參半,不可不信,也不可過分相信。她既改不了我的命,我也不想她涉入過深,畢竟……她是外人。”他道。
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