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到宮裡去,至少不會措手不及。”
“宮裡可不是尋常人家。你阿兄常說,一入宮門深似海,他就是捨不得你受苦,這才遲遲沒有定奪。現在看來,他是對的,要不然的話,你現在不是在北宮就在掖庭獄,哪裡還有機會傳遞訊息。”
梁鬱輕嘆一聲。她在江都王宮呆過幾年,豈能不知宮裡的危險。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更是對梁嘯夫妻感激不盡。因為不忍心將她推入火坑,他們寧願冒險。
梁嘯揹著手,在院中來回踱步。他穿著戰袍,卻沒有穿戰甲,精鋼所制的甲冑就放在一旁,長短兩口戰刀,黑弓箭矢,特製的鋼戟,都擺在一旁,隨時可用。一旦警報生,他可以在貝塔等人的幫助下迅穿好甲冑,進入戰鬥狀態。
府中的騎士也是如此,人不解甲,馬不解鞍,高度警惕。
角樓上的衛士傳來警報,未央宮裡有人馬出來,大概十餘騎,穿的是常服,不過衣甲鮮明,衛士精悍,應該是期門郎。
梁嘯笑了。他知道來的是誰,只是這種方式多少還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擺了擺手,示意荼牛兒等人裝扮起來。月亮趕了過來,親自替梁嘯披甲,掛劍,背弓負矢。
這時,前院傳來通報。“平陽侯來見。”
梁嘯招招手,帶著荼牛兒等人趕到前院。大門緊閉,龐碩手持鐵刀站在門後,隨時準備廝殺。梁嘯走到門外,大聲說道:“曹君侯,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仗打得順利不?不好意思啊,沒能去城外迎接你,失禮失禮。不過,我現在情況特殊,恐怕不能開門見你,還請見諒。”
門外一片寂靜。過了片刻,傳來天子的聲音。“開門!你再不開門,別怪我踹你家大門啊。”
梁嘯暗自笑,卻故作驚訝。“你是……陛下?”一邊說,一邊示意龐碩取下門關,將大門拉開一條縫,探頭看了一眼。
天子負手站在門外,哭笑不得。
梁嘯連忙拉開大門,衝了過去。走到半路,又退了回來,手忙腳亂地去解背上的弓矢和腰間的戰刀。天子見狀,上前一步,按住了他的手。“好了,別解了,這樣挺好。雖然於禮不合,卻不失豪氣。”
“哦。”梁嘯訕訕地笑了兩聲。“那個……陛下,你怎麼來了,我還以為……”
“你以為是誰,說客?”天子一邊向裡走,一邊瞥了梁嘯一眼。“除了我親自來,還有人能說得動你?”
“哪能呢,只要陛下一道赦書,臣就進宮謝罪。那個……陛下,臣那天真是太害怕了,君前失禮,還請陛下海涵。”
“你還知道君前失禮啊。”天子的心情更加輕鬆。他原本以為梁嘯會不肯讓步,現在看來,他多慮了。就像主父偃所說,梁嘯只是因為心中恐懼才導致舉止失措,並無故意冒犯之意。他緩步走進前庭,又走進中庭,看到一個個全副武裝,殺氣騰騰的甲士,心中不免忐忑,臉上卻不肯露出半分怯意。
梁嘯一邊走,一邊喝令甲士退下,同時不忘請罪。天子聽了,心中舒坦,緊張退去,豪氣頓生,頗有幾分單騎入敵營,片語降萬軍的豪邁。他來到堂上坐下,梁嘯站在一旁,解了戰甲,這才跪坐在一旁。天子瞟了他一眼,忽然想起一個典故,心中一動,有意無意的說道:“這一點,你可不如周亞夫。”
“什麼?”梁嘯一臉茫然。
“當年孝文皇帝入細柳營,周亞夫以軍禮見駕,不肯解甲,被孝文帝贊為真將軍。你解甲解得未免太草率了些。”
梁嘯眨眨眼睛。“匈奴人逼近長安了?”
天子啞然失笑。他當然知道梁嘯在故意胡扯,不過樑嘯的表現讓他依稀找到了幾分當年初相見的感覺。沒有君臣,只有朋友,天南海北,沒什麼顧忌。他想了想:“如果匈奴人真的逼近長安,你會出戰嗎?”
梁嘯沉吟片刻。“如果真到那一步,恐怕就算臣願意出戰也無濟於事了。攘外必先安內,臣寧願先把那些吃空了大漢根基的蛀蟲找出來,一個個的捏死,然後再出城與匈奴人決一死戰。”
天子想了很久,又問道:“如果是我犯了錯呢?”
梁嘯眉毛微聳。“陛下想聽真話嗎?”
天子心中一緊,卻又不肯示弱,故作不屑的笑了一聲:“你肯說假話嗎?”
“不肯。”梁嘯摸摸鼻子。“如果真是陛下犯了錯,臣就算力有不逮,也要學伊尹,不學李斯。”
天子沉默良久,轉身對主父偃說道:“這又是一個汲黯啊。”
主父偃笑了,不動聲色的給梁嘯遞了一個眼色,轉身走到天子面前,跪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