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嫣恍然大悟,連連點頭。“那臣就聽陛下的,讓他即刻起程。”
正在這時,郭舍人匆匆走了過來。“陛下,生了,生了。”
天子皺皺眉。“什麼生了?”
“衛夫人生了。”
“子夫?”天子忽然如夢初醒,不由得一拍大腿,抬腿向衛子夫的宮殿走去。“這些天太忙,居然把這事給忘了。對對對,子夫是該生了。生了什麼,是皇子還是皇女?”
郭舍人的臉色有些不自然。“是……皇女。”
天子臉上的喜色迅速散去,眉頭緊急,竟有幾分嫌棄之色。“怎麼又是個皇女,真是掃興。”說完,他停住腳步,轉身入殿,興趣缺缺。
郭舍人跟了進來,站在一旁。天子有些不耐煩。“還有什麼事?”
“太醫丞剛剛確認,陳少姁、陳稚姁姊妹有身孕了。”
天子霍然轉身。“你說什麼?”
“陛下,皇后身邊的陳少姁、陳稚姁有身孕了。”
“兩個人?同時?”
郭舍人連連點頭,臉上重新露出笑容。他看得出來,天子對這個訊息非常滿意。
果然,得到了確認之後,天子臉上的烏雲散雲,眼神重新亮了起來。“呵呵,呵呵,這麼說,皇后無子,的確是親緣太近的原故,我的子嗣……哈哈!走,看看她們去。”
天子說著,抬腿就走,直奔椒房殿。韓嫣、郭舍人不敢怠慢,緊緊跟上。韓嫣叫道:“陛下,陛下,不用急,待車駕來了,再去不遲,好遠呢。”
“區區一里而已,坐什麼車。”天子健步如飛。“已經有了兩個女兒,她們又是同時有孕,老天總該給我一個皇子了吧。”
第466章隨風潛入夜
武關驛舍,梁嘯、劉陵夫妻與淮南王劉安且飲且聊,漫無邊際。
灌夫被龐碩、亞歷山大揍了一頓,不打不成交,剛剛住下,就拉著他們喝酒去了。梁嘯耳邊清靜,就陪著老丈人劉安閒聊。劉安知道他是去督造樓船的,很自然的就問起了南征的事。
梁嘯沒把天子的真實想法告訴劉安,他更關心的是劉安這個書生氣太足的大學者能不能把注意力轉向更實際一點的事務。既然不肯安份守已的做一個素王,劉安就得面對現實。光憑能說會道是不可能在海外打下一片江山的,甚至走都走不遠。
“竇嬰準備寫一部書。”
“什麼書?”劉安端起酒杯,卻沒有喝。
“一部博物志之類的書。”梁嘯不動聲色,咧嘴笑笑。“上次在天子面前遭我反對,大概是被刺痛了,最近經常出沒於胡市,打聽訊息,勘別校讎,準備彙整合書,以供天子參考。我看他那心氣勁,說不定還會頒行天下。”
劉陵抿嘴而笑。“父王,竇嬰和你也是老對手了吧?”
劉安呷了一口酒,沉吟半晌。“這的確是個麻煩。竇嬰這個人……”劉安欲言又止,似乎在考慮怎麼形容竇嬰這個人,臉色卻有些糾結,遲遲沒有給出定論。
梁嘯也不吭聲。他從劉陵那裡知道,在學術上,劉安和董仲舒針鋒相對,在朝堂上,竇嬰一度是他的假想敵。當年為了梁王劉武之事,竇嬰就展現出了對皇權的絕對擁護,劉安想以藩王繼位,必然會遭到竇嬰的強烈反對。
竇嬰在朝堂上的影響力,絕對不容忽視。他又是信奉儒家的,如果他在學術上再有突破,豈不成了儒家的另一個代表?
“博物之學,不過是道聽途說罷了,何足稱道?”
梁嘯笑了。客氣中帶著幾分不以為然。他知道劉安口不對心。他的目的也達到了,就沒必要把話說得那麼清楚。竇嬰是為天子南征做準備的,豈能止步於道聽途說這麼簡單。這個道理他懂,劉安想必也懂。否則不會考慮這麼長時間,只是嘴上不肯承認罷了。
實際上,梁嘯本人對竇嬰的好學也讚歎不已。不愧是從政多年,又有統軍經驗的老臣,他遠比劉安這樣的純學者更實際。在天子面前被梁嘯面折之後。他沉下心來收集資料,重新做方案,頗有知恥而後勇的勁頭。
這也讓梁嘯更有信心。這時候的漢人還沒有故步自封的習慣,征服的腳步剛剛開始,只要有人指引一個方向,他們就能付出十倍甚至百倍的熱情,毫不遲疑的撲上去。
如果說館陶長公主只是有實力,那竇嬰除了實力之外,還有足夠的號召力。
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在劉陵的幫助下。梁嘯終於把竇嬰這顆至關重要的棋子納入棋局。現在,他又要利用竇嬰來刺激劉安,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