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都是有很多面的。
趙絮笑瞥蘇放一眼:“幫李同熙下司空臺查探的人可是沐青霜,那傢伙上山進林比回到自家府邸還自在,連氣味有變都瞞不過她,何況痕跡?況且春夜漣滄江水急,船停在江面上尋常人站不穩的。阿澈是從甲板直接上的懸崖,還得拖著那個‘三腳貓’。如此之下也沒驚動皇城司與執金吾的兩部巡防,已經很厲害了。”
雖徐靜書低著頭在認真吃飯,卻還是在聽他們說話的。趙絮說完後,她眼睛盯著桌面莫名驕傲地點了點頭,顯然也覺趙澈很厲害。
“儲君所言甚是。”蘇放笑答。
趙澈也不知在想什麼,又衝蘇放哼道:“我先前也是這麼同你說的,你怎就不肯承認我‘所言甚是’?”
蘇放衝他假笑一下:“你又不是我家儲君。”
蘇放話音剛落,趙絮、趙澈都還沒動靜,才將一匙湯抿進口中的徐靜書倒是嗆得扭頭咳了幾聲。
回頭見大家都關切地望著自己,徐靜書尷尬道:“失禮了。”
突然被別人家的濃情蜜意甜到,真是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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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趙絮很忙的,今日是為見徐靜書特地騰出了點時間。
徐靜書想著先前單獨在書房時,自己已將趙絮想知道的事都告訴她了,接下來的事不是小小徐靜書能摻和的,於是便自覺告辭。
趙澈對趙絮道:“阿蕎要的東西給我吧,我順道送靜書回去。”
待趙絮命人取來一疊卷宗來交到趙澈手上,徐靜書便與趙澈一道上了儲君府的馬車。
早上是雙鸝隨徐靜書來的,這回去自也要一起。來時雙鸝並不知自家世子也在儲君府,乍見趙澈時也稍稍驚了驚,等她行完禮後車簾已放下來了。
方才她瞧見了趙澈手中的那疊卷宗,心想或許是世子要在途中與表小姐談正事,便就知趣地不再跟進車廂,只與車伕並坐在前。
“唔,不愧是母妃殿下跟前出來的人。”
對於雙鸝的“懂事”,趙澈非常滿意。
徐靜書好笑地輕橫他一眼,紅著臉想要悄悄坐得離他遠些,卻被他揪住。
他將那疊卷宗放在徐靜書手邊:“這些是阿蕎問我要的東西,你平日不太出門,大概很少聽到什麼街頭閒事,若有興趣也可跟著看看。”
徐靜書蹙眉:“這是什麼?”
“我託儲君想法子從京兆尹府抄回來的舊年卷宗,”趙澈見她板起了正直臉,趕忙解釋,“徐御史,這些可都是已結案並張榜向民眾公示過的案子,抄回來也不違律的啊。好幾樁都是兩三年前的舊案了,又沒法子去城門口替她將榜文揭回來,只能這麼辦。”
“哦,若是公示過的,那確實誰都可以看。徐御史不會彈劾你的,放心。”他那故作戰戰兢兢的模樣逗笑了徐靜書。
“對了,阿蕎打小就是個不愛讀書的,她自己常說‘認識的字加起來都不足十個’,要已結案的陳年卷宗來做什麼?”徐靜書疑惑地看向趙澈。
趙澈稍作斟酌後,還是歉意地摸摸她的頭:“這是阿蕎的事,我不方便代她決定要不要讓你知道。你回去後私下裡問問她,好嗎?”
所以說,信王府幾個公子、姑娘對趙澈這位長兄的絕對信服,並非只因為他在兄弟姐妹中年歲最長的緣故。
他會給予他們教導與指引,同時也會給予尊重。這是趙蕎的事,哪怕此刻妹妹並不在場,哪怕向他發問的是自己心愛的姑娘,他也沒有貿貿然替妹妹決定要不要讓徐靜書知道她在做什麼。
“好。我只問一次,若她不願讓我知道,往後我就不再讓她為難。”徐靜書懂事地點點頭,便將那些卷宗拿起來翻閱。
她打小就是專注起來就一目十行的人,回程的路才走了大半,她已將那些卷宗看完。
是大周建制五年來的不同時段發生在鎬京坊間的七樁近似案件,全是由京兆府查辦的。其中有三樁鬧出人命,一樁導致案犯縱火燒燬房屋,一樁致人重傷,兩樁致人輕傷。
但導致這些案件的根源全都大差不離。
違律存在的“後院人”之間爭風吃醋,或後院人們欲為自己親生子女爭取在家中的更大權益而導致的爭鬥。
這些案子之所以是由京兆府查辦,皆因涉案的是尋常富戶或中等之家,全都無爵無官無封。
“上行下效啊,”徐靜書放下卷宗,低聲輕嘆,“宗室貴胄之家存在‘後院人逾數’的事,其實根本就不算什麼秘密。”
大家都在掩耳盜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