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遠,縮成水墨畫裡的一點,無關緊要到擦指抹去也沒有任何影響。
在翡翠的生命中,韋卿卿的死似乎是一個終結,她帶著十多年攢下的積蓄離開京城,回奔老家,過回最普通人的日子。但在姜黎的生命中,這卻彷彿是暴風雨的開始。在她還沒從韋卿卿的死裡回過勁來的時候,帳裡又有兩個女人在河邊洗衣服的時候被人抹了脖子。沈翼一直壓著的緊張氣氛,終於還是在軍營裡炸開了,一時間人心惶惶。
士兵們是見過大風大浪的,倒還沉穩,只帳篷裡還剩下的女人個個嚇成了縮頭烏雞。沈翼也下了命令,不准她們再自己隨意出軍營。衣服便在軍營裡洗,缺水自有將士們分批去拎回軍營裡。
人心惶惶了兩日後,沈翼也沒有跟姜黎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姜黎卻慢慢從其他人的嘴裡問了出來。他們知道得也不細緻,只說最近形勢緊張,有人要沈翼的命。大約是一直沒有得手,所以開始從別的人身上下手。那兩個被抹脖子的女人,只是開始。
姜黎不知道細緻情況,卻能捋出一些來。這會兒再心生後悔,已經都晚了。沈翼已經徹徹底底捲入了那些爭鬥之中,不能收手,不能退縮,只能硬著頭皮前進。而看沈翼近來的情況,形勢對他應該是很不利的。前兒死了兩個對沈翼無關緊要的,後兒又是誰?
姜黎不敢深想下去,在有了自己的想法後,只叫阿香和如意一起都收拾了包裹。阿香和如意不知道她要做什麼,問了也不說,便也只是照著做了。
收拾好包裹後,姜黎又去伙房找趙大疤幫忙,自己掌勺燒了條魚。晚上沈翼回來吃飯的時候,沒有別的菜,只有這一條魚。姜黎自己也不吃,就坐在案邊看著他吃完。等他吃完了,把碗碟往旁邊擺一擺,拉過他的手來,認真看著他道:“求你個事兒,你務必答應我。”
沈翼在吃魚的時候就覺得不對勁,這會兒看著她,也不說答應不答應,只道:“你先說。”
姜黎想了一下,嘴角彎著笑,裝著一副很放鬆的樣子,看著他說:“我想我妹妹了,打算去蘇州找她,東西都收拾好了,趙大疤給我準備了一些乾糧。我會帶著如意和阿香一起,今天晚上就走。我在這裡也幫不上你什麼忙,只能給你添麻煩。”
沈翼當然知道她不是為了逃避災難才走的,他微微蹙著眉,看了她半晌。姜黎還是笑著,那嘴角的笑卻已經有些掛不住,頭微微下垂,而後低聲道:“是我把你拖下水了,對不起。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會一個人活著。可是你還有家人,明天把他們接過來吧。我知道,你這兩天一直都不放心。那些人不知道我對你有多重要,不會特意對我下手,但你的家人……”
沈翼這就反握了她的手,眉心仍蹙著,“誰說你不重要,誰說他們不知道?壽王知道你是我的人,成安郡主更是什麼都知道。家裡的人我在想辦法安排,不行就接過來,但你只能留在我身邊。”
姜黎搖頭,“成安郡主不會說的,我能肯定。所以,他們不會注意到我這個小小的營妓。但是你家裡的人就在那裡,那是血濃於水的親骨肉,你能弄到哪裡去?哪裡能有軍營守衛森嚴?你真能放下心嗎?再說接到這裡,你能確定你爹孃看到我還能安安穩穩的?假使鬧起來,你還有多餘的心思管麼?我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給你添別的麻煩,我也知道自己在這裡幫不上你什麼。你相信我,我一定會好好地在那裡等著你。我也相信你,你一定會把事情順利結束,過去接我。如果真變了天,我會隨你而去……”
第71章 分別
大致的情況正如姜黎說的這般,她說的方法大約也是最好的——在她的重要性還沒顯現出來的時候,她去蘇州,離京城遠遠的,沈翼把他家裡的人暫接到軍營看顧,兩邊都可以放心。
沈翼心裡有許多捨不得,也有極重的擔心顧慮,但最終還是聽了姜黎的話。探察了軍營周圍的環境後,他為她準備好馬車銀兩,找來軍營裡四個身手頂好的,隨行護送,趁夜送她和阿香如意出軍營,離開京城。
姜黎也擔心,怕出了軍營就會被人盯上,阿香和如意也都是戰戰兢兢縮著身子在馬車裡的,互相死攥著手。姜黎的手心被她兩個攥得全是汗,滑膩膩的,卻也顧不上去擦。直等離開京城地界的時候也沒發生擔心中的事情,三個人才鬆口氣擱下吊著的一顆心。
外頭夜色已深,三人卻一點睡意也沒有。如意從腋下抽出帕子來擦手,也給姜黎擦擦手,說:“躲過這一劫,下頭就輕鬆多了。”
阿香想的卻不是輕鬆不輕鬆的事情,她看著姜黎,在她臉上仍是瞧得出凝重,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