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悍率百餘狼騎、原高句麗王騎衛、夫餘宮衛等組成的二百銳士,在穿過外城、內城兩道城門,從秘道出來之前,的確如入無人之境。但從秘道出來那一刻起,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國內城的內外城的確很混亂,並且波及到了宮城,但王城之內,依然警戒森嚴。二百號人,披堅執銳,殺氣騰騰,橫衝直撞,瞎了才會看不見。
結果從秘道口一直到王殿,大約三百步的距離,馬悍率領聯軍,幾乎是一步一灘血,硬生生殺到拔奇面前,光是戰死者就不下三十人。
拔奇天性暴戾,豈是束手就擒之人,一見馬悍,就拔出手戟擲來。
這正中馬悍下懷,這王殿上之人,他一個都不打算放過。反抗?正好,這樣殺起來就有藉口了。
馬悍隨手接住手戟,順手劈入旁側的仲連腦殼,血突突往外冒,仲連的慘叫聲,成為敲響王殿的喪鐘。眾狼騎一擁而入,亂刃劈砍,殺得赤雨飛濺,血流成溪。
拔奇手裡沒有武器,抄起厚重案牘,雙手高舉。從丹墀上奮身一躍,重重砸向馬悍。
啪!似乎正中目標。拔奇還來不及狂喜,手裡近百斤的堅木案牘竟四分五裂,一隻拳頭越來越大——喀嚓!他聽到可怕的骨頭爆裂聲,這是拔奇在世上最後聽到的聲音。
當馬悍血洗王城之時,尉那巖城也在慘烈廝殺。虧得楊繼與昭挾持了兩個首要人物,令守兵軍心大亂。未料想這尉那巖城守將居然是個剛烈之輩,非但不受威脅,下令軍隊投降,反而以頸抹刃。喋血三尺。結果引起守軍瘋狂攻擊,連那使者都被亂箭所殺,十勇士中死傷數人。
楊繼等人不得已,只得趁著火勢,退入敵樓,利用狹窄的樓口拒敵。而此時五百銳士也開始登上丸都山,兵分兩路,搶奪南、北二門。
在中心開花,兩頭夾擊之下。失去指揮、又被燒得焦頭爛額的尉那巖城守軍士氣渙散,節節敗退,最後被迫放棄兩道山門,龜縮于山城內。苦苦支撐。直到國內城王城廣場立柱上飄揚著狼頭大旗,眼見大勢已去,副將以下五百餘守軍方才棄械投降。而此時深入虎穴的十勇士,只剩下楊繼、昭及一個邑婁銳士了……
六月二十七。當真稱得上是風雲色變,馬訾水畔,國王的血與士卒的血交融流入大江。無分貴賤。當血色被滾滾江流稀釋得乾乾淨淨之後,國內城也換了主人,而高句麗,也成為了歷史。
六月二十九,夏侯蘭率中軍渡過鹽難水,當日黃昏,抵達國內城下。而樂進率領的後軍,也已攻下守備薄弱的紇升骨城。至此,曾經的高句麗三大都城,一併落入馬悍手裡。失去這三個骨架,整個高句麗王國的肌體無以附著,最終分崩離析。
高句麗,亡。
……
邴原與國淵都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這兩人一個氣度恢弘,一個剛正秉直,評價事物,向來對事不對人。但這一次,馬悍算是把二人惹得狠了,以至二人一路隨軍而行,隨時支楞著耳朵。既想聽到前方傳來馬悍選鋒軍中伏敗退的訊息,以驗證二人先見之明,又擔心萬一敗得太慘,令此番遠征功敗垂成……當真是糾結了一路。
次日,軍報傳來,只不過,竟然不是壞訊息,而是好訊息。
“選鋒軍連破高句麗奴兩道伏兵,俘殺四百!”
邴原與國淵小小驚訝了一把,看來太守雖年輕氣盛,但在行軍作戰上,竟頗老練,之前是白擔心了。二人還特意去看了俘虜,果然是高句麗奴兵,詢問之下,俘兵的回答卻令二人大跌眼鏡(如果有的話)“我等俱是中了上國天兵之伏,招至慘敗”。
中伏?!你們不是伏兵嗎?怎麼反過來中了埋伏?到底誰伏擊誰?兩位青州名士迷糊了。
很快,第二個訊息接踵而來,一下把兩位名士又給震醒了。
“太守率選鋒軍追上奴酋拔奇大軍,一擊破敵,敵軍全滅,拔奇遁逃,漢民全部獲救,繳納輜重數十車,牛馬數百。”
追上了!真的追上了!而且盡殲敵軍,聽說損失不過百餘人……
邴原與國淵步出轅門,看到了一幕震憾場面——上千漢民泣拜於漢軍旗下,“萬家生佛”之聲不絕於耳。許多本在一旁圍觀的胡騎,也不由自主下馬棄弓,伏叩於地,一臉崇敬虔誠。
邴原長長吐出一口氣:“原來你我真的看走眼了,小覷了天下英雄。”
國淵輕捻下巴短髭,悠然道:“這位馬使君帶給人的驚喜不斷啊,淵倒是很期待這場討逆之戰,接下來又會有怎樣的驚喜。”
三日之後,邴原與國淵想要的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