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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櫟容只以為,在男人眼裡,女人描什麼樣的臉,大止看著都差不多。他們連朱赤絳色都分不清,哪裡還知道各色的妝面。

櫟容正要動作,薛燦忽的發聲,怔怔道:“讓她走的體面就好,妝容,你做主吧。”

櫟容心裡已經有了念頭,她從紅盒裡執起一個細長的小銀壺,這可是芳婆引以為豪的法器,銀壺裡,是芳婆採集每年只開半月的碎月芍藥,再細細研磨花瓣所制,芍藥呈玫色,活人用太過豔麗,用在死人臉上,卻是不能再好。

眼前的婦人,面容柔滑乾淨,唯獨缺了些活人的生氣,櫟容到了幾滴芍藥露,雙手合十小心搓熱,再輕輕按壓在婦人僵冷的兩頰上,玫紅色的露水滲入粉底,看著如同是從肌膚深處自然的暈染出一般。

櫟容又摸出紅盒裡的黛粉,以小指代刷,染上婦人發灰的眉毛,指肚掠過處,變作悠遠的遠山黛色,讓死去的婦人更顯安寧。

紅盒底,是嫣紅的唇紙,櫟容抽出一片,抿進自己的唇瓣,死者僵冷,她們的唇暈不開紅紙,櫟容用自己的唇溫慢慢捂暖,又把唇紙抿入婦人乾燥的雙唇間,唇紙拿開,枯色染上紅潤,病婦的臉頓時明亮,透著生時的熠熠神采。

薛燦見妝面已成,俯身想去看,還沒開口,身子被櫟容不快活的擋開,櫟容扭頭惱道:“還沒好呢,讓開些。”

薛燦無奈退後,不知道這殮女還要做什麼。櫟容雙手在汗巾上蹭了蹭,總覺得還差了點什麼,這樣美豔的屍首,在櫟容的手裡也是頭一遭,要做,便要做到極致。

櫟容眼前一亮,那紅盒好像是個百寶匣子一般,櫟容在裡頭搗鼓了陣,找出一片巴掌大的金箔紙,拿剪子絞了個蝶樣,又蘸了少許玫色的芍藥露,頓時猶如蝴蝶振翼,像是要從掌心飛起。

這便是妝閣裡要價不菲的花鈿了,櫟容把金箔蝶貼上婦人的額間,雍華感霎時撲面而來,婦人不光恢復了美貌,還添上了貴族的清貴之氣,櫟容籲出一口氣,滿意的點了點頭,看來方才差的就是這麼一點兒。

櫟容顧不得去喊薛燦,她也被自己驚人的技藝驚道,入殮也有三五年,手裡經過的屍首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可眼前薛燦的母親,無疑是自己最好的作品,她傾世的美貌在自己手裡得以復原,雖然也不知道自己覆成了幾分,但這樣天仙一樣的人兒,已經足矣讓薛燦欣慰了吧。

湘南街頭最俏麗年輕的少女,也不如床上婦人明豔動人,婦人若能回魂復生,一定是重新綻放的花朵,還是世上最美的那個。

大功告成,櫟容搓了搓手心回看薛燦,薛燦黑目直直凝視著一動不動的母親,拖著沉重的步履走向床頭。

——“你現在的樣子…和燦兒見你的最後一眼,沒有分別。”

這句原本是用來安慰母親的話,在櫟容的手裡,居然真正實現。

第17章 壽陽妝

——“你現在的樣子…和燦兒見你的最後一眼,沒有分別。”

這句原本是用來安慰母親的話,在櫟容的手裡,居然真正實現。

薛燦臉色微白,這張記憶深處永不會忘的臉,喚醒了他多年前的記憶,那段塵封七年的往事,薛燦一直不想記起,但卻永不會忘。

薛燦驚覺,他太想忘記,可一旦被觸動想起,自己的心,就會越來越痛,猶如刀剮穿心。

——“這是壽陽妝。”櫟容道,“帝女壽陽公主曾臥於含章殿簷下,有花落公主額上,拂之不去,皇后留之,便有花妝。女子爭著效仿,在額心描花為飾,嬌俏美麗。若綴壽陽公主額,六宮爭肯學梅妝,說的就是這壽陽妝。”

薛燦靜靜聽著,看著櫟容明亮的雙眼,“壽陽妝…我記起來了,我娘當年描的就是這副妝。你描的,和那時的她一模一樣。”

——“真是一樣?”櫟容驚道,“我只是覺得,你娘容貌美麗,也只有壽陽妝最最襯她。”

薛燦指尖摸上母親額間的金箔蝶,“就連這花鈿,也很像她當年最喜歡的。”

薛燦說完,轉身凝視著櫟容被誇的有些無措的臉,“怪不得說你鬼手有通靈之術,經你手入殮的人都能安詳閉眼。櫟容,你最知道他們心底的渴望,你替他們達成,他們當然可以早登極樂。好一個鬼手女。”

薛燦夸人也是直白,櫟容有些臉紅,把婦人白髮散亂的頭顱搭在自己腿上,執起牛角梳替她溫柔梳理著枯雜的頭髮,想起什麼,揚頭問道:“薛燦,你孃親,喜歡梳什麼髮式?”

——“梳什麼頭…”薛燦回過神,他眼前閃現出往日幕幕,耳邊漾起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