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有幾個人先後來客棧找董飛卿。
蔣徽意識到,那些人都是董飛卿以前的心腹,不論何時,只要他一聲吩咐,便能放下手邊的事,趕到他身邊效力。
她就說麼,董飛卿可是響噹噹的一號人物,手裡只有劉全、友安,實在是說不過去。
看得出,董飛卿對厭煩的人不會講究路數,甚至不講理,但對看重的人,則會禮數週全,行事特別周到。
原本,他只需傳口信給這幾名心腹,讓他們儘快進京,但他卻選擇親自走這一趟,過來逐一相見,道出自己的打算——那些人若有為難之處,他當即就能看出,不會勉強——雖然,這在他的心腹看來是多此一舉。
當日,幾名心腹保證會從速進京,董飛卿也無意逗留,到傍晚,問蔣徽:“回家吧?”
“行啊。”蔣徽爽快地點頭笑道。
隨後,二人從速趕回京城。
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友安應門時,卻是精神抖擻,笑道:“曾家那邊,查出原委了。”
董飛卿、蔣徽到倒座房的堂屋落座,聽友安說完原委之後,俱是斂目沉思。
出門前,蔣徽所託的故人是長興侯的寶貝孫子朱玉。
朱玉小蔣徽兩歲,一直喚她蔣姐姐,二人透過葉先生結緣,他以前欠她一份人情。
眼前要查曾家的事,蔣徽便想到了朱玉。那小子從十來歲起,手裡便有不少眼線,說對各家的情形知道的多一些,往後為難、失措的時候就會少一些。朱家手裡並無實權,難得他早慧,方方面面想著自保之道。
有現成的人選,她樂得省心省力,權當讓朱玉還人情了。
她和董飛卿出門當日,朱玉的貼身小廝便來找郭媽媽報信:
陳嫣、曾家都沒有進項豐厚的營生,但是,有人主動送大筆銀錢給陳嫣——那人是陳嫣的遠房表姐秦樺,四年前下嫁富甲遼東的商賈袁琛。
秦樺出嫁至今,不曾回京省親,但袁琛手下的大管事曾先後幾次進京,到曾府拜見陳嫣,奉上大筆銀錢。
這件事,陳嫣沒隱瞞管家、區管事和內宅兩名管事媽媽。當然,知情的還有朱玉安插在曾府的眼線。
陳嫣與董飛卿的舊事,加上曾鏡之死,讓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朱玉生出了一些大膽的揣測,便開始處處留心。
但是,兩年多過去,陳嫣除了幾次接受數額甚巨的銀錢,並沒做過出格的事。
直到近日,陳嫣先後兩次寫信給秦樺,都是六百里加急送出。隨後,袁琛的管事日夜兼程趕至京城,送來幾張萬兩銀票。
而友安這邊,前兩日一直暗中盯著曾府外院的區管事。
昨日,區管事掩人耳目地去了狀元樓一趟,宴請四個人。那四個人風塵僕僕,但是不難看出,都是身懷絕技之人。
四個人離開狀元樓之後,便分頭尋住處安頓下來——友安只尾隨一個人到了福來客棧,其他三個的去向,他便無能為力了。
——蔣徽把這些消化掉,轉頭凝了董飛卿一眼。
這些枝節相加,足以讓她確定,自己被追殺的事,陳嫣功不可沒。但是,秦樺與袁琛又參與了多少?這三個人,是陳嫣向那對夫妻索要銀兩買兇,還是那對夫妻利用陳嫣除掉她?又或者,是三個人合謀?
董飛卿站起身來,“容我仔細想想再做安排。”
友安稱是。
蔣徽隨著董飛卿回房,路上,覺得他神色有些擰巴,心念數轉,問道:“秦樺又是哪個?你認識?”
“……”他不吭聲,也不看她。
蔣徽也不再問,徑自回房,沐浴更衣。
董飛卿歇下的時候,見她睡在裡側那床被子,背對著他,無聲地笑了笑,湊過去抱她。
她立時開啟他的手,裹緊薄被,“一邊兒去。今兒要是敢碰我,我撓你個滿臉花。”
董飛卿啼笑皆非,“我都沒說什麼呢——你想到哪兒去了?”
“不是你讓我胡思亂想的麼?”她語氣冷淡。
董飛卿躺在她身側,道:“秦樺給我送過平安扣——你問的時候,我不大確定,就沒敢吭聲。”
“……”蔣徽默默地運氣。很多男女都把平安扣當做定情的信物。
董飛卿繼續道:“我當下就打發人給她退回去了。而且,那時候給我送這送那的女孩子多了去了,她看起來文文弱弱的……”
“閉嘴!”蔣徽忽然轉身,手用力掐在他肋下,大眼睛似要冒火,“文文弱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