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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部分

是人嫌狗不待見的日子。

那樣的歲月,如果不是已經與修衡哥、開林哥結緣,如果不是他們願意帶著他到唐家、程家小住,他無法想象,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

很早就明白,自卑是什麼意思。

董老太爺繼續道:“家裡現在沒別人了,只剩了我們兩把老骨頭。你回去吧,好麼?你當家做主,凡事都聽你的。在你回去之前,就像蔣家長房那樣,我們會告訴人們,以前所有的事,都是我們對不住你。”

“對,我們一定說到做到。”董老夫人幫腔道,“家裡總該有個頂門立戶的人,我們以前再糊塗,到了如今,也再不敢不聽你的了。”

知道的還不少,可見來之前沒少下功夫。

董飛卿彎了彎唇角,緩聲道:“你們往後的情形,不需擔憂。

“皇上只發落了董志和及其門生,並沒遷怒旁人。

“因著你們曾狀告董志和忤逆不孝,董家旁支到了如今,就算是隻為著與他劃清界限,平時也會照拂著你們——與董志和翻臉的人,便是他們覺著該走動的。

“我既然被趕出來了,就絕不會再回去。

“我懶得刁難年邁之人。如果你們不惹我的話。

“言盡於此,二位請回吧。”

其實他們並沒指望他能回去,只是來跟他要句準話——日後是讓他們活,還是讓他們半死不活。

只要他們不出么蛾子,他怎麼會有那種閒情。

董老太爺和董老夫人還想再說什麼,對上董飛卿那愈發鋒利、陰沉的視線,言語便哽在了喉間。

遲疑片刻,他們欠一欠身,轉身向外,蹣跚著走出門去。

董飛卿站起身來,對蔣徽笑一笑,轉去更衣洗漱。

蔣徽給他取來衣服,放到他手邊,退後兩步,目光柔和地望著他。

董飛卿拿起長袍,扔到一邊,繼而又拿起中衣,又扔到一邊,皺著眉對她說:“不穿這些。”

蔣徽微笑,“那你要穿哪件?”

“是你做的就行。”

蔣徽笑著走到他近前,勾了勾他身上的道袍,“我的相公,您身上這身兒加上另外兩套,可是輪換著穿了倆月了。”

他微笑,低頭,親吻落在她美人尖的位置,“誰讓你懶,夏日就給我做了三套衣服。”

蔣徽勾住他頸子,踮起腳尖,啄了啄他的唇,“穿著舒坦?”

“嗯。”

她眼睛亮晶晶的,“這幾日多給你做幾套,等天涼了穿。”

“春日不是做過幾套麼?”他說,“穿那些就行。眼下事情多,別做這些瑣碎的事兒了。”

“少管我。”蔣徽輕輕地咬了他一下,隨即去給他拿來自己親手做的衣服,仍是在一旁望著他。

董飛卿脫掉道袍、上身的中衣,意識到她仍在看著自己,皺了皺眉,“奇了怪了,我怎麼讓你瞧的直彆扭呢?商量商量,你能忙點兒別的,不盯著我瞧麼?”

蔣徽無辜地道:“以前說我不瞧就是吃虧的是你,眼下趕我走的也是你。”

董飛卿看著她,“我就不能不好意思一回?”

蔣徽笑說:“我就不能做一回花痴?我們家董公子,怎麼看怎麼好看。”

董飛卿低低地笑出聲來,“小兔崽子,今兒這是吃了多少甜得膩人的東西?”

蔣徽見他由衷地笑了,揚起小臉兒,“難得我好/色一回,你還跟我裝大頭蒜,算了。真當我沒事兒可忙啊?”語畢,轉身走出去。

他哈哈一笑,“瞧你那小模樣兒吧。”換衣服的時候,明白過來:她是故意的,逗他開心,轉移他的心緒。

嗯,是她該辦的事兒——小字就是解語。雖然他長期覺著跟她不搭邊兒,但在今日,得承認她的確有做解語花的資質。

蔣徽換了身灰撲撲的舊衣,去了廚房,親自下廚,做了六菜一湯,一面忙碌,一面讓郭媽媽去傳話:“告訴公子,今兒的飯要晚一些,他不妨先忙些別的。”

郭媽媽笑眯眯地稱是,轉頭去告訴董飛卿。

董飛卿笑著說好,去了書房。

前些日子開始,蔣徽為凝香閣籌備出足夠的香露香料之後,白日留在書房的時間越來越長,或是伏案書寫,或是坐在鋪著涼簟的地上,捧著薇瓏送的小冊子細讀。他近來每隔三兩日便要用書房,不能總跟她搶書桌,便又添置了一張書桌、一個大畫案。

畫案是給她預備的。

他已沒了提筆作畫的興致,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