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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部分

萬鶴年同意了,說若是可能的話,很想進宮面聖,把壓在心裡這麼多年的言語,當面稟明聖上。

是以,這一日,萬鶴年在大理寺衙門前擊鼓鳴冤——事情就這樣鬧到了明面上。

叔父曾有過三年外放的經歷,蔣徽知道,但那時年歲太小,對一些事只是聽說。聽聞萬鶴年的事情,連忙去問董飛卿:“叔父和萬鶴年,當年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知不知道詳情?”

董飛卿見她神色焦慮,安撫地一笑,道:“那件事,尋常人早就淡忘了,但在錦衣衛之間,卻是關乎叔父的一段佳話,時不時就會說一說,前任指揮使舒大人,更是親口與我講述過好幾回。”

“快跟我說說。”蔣徽在他近前落座。

董飛卿梳理一下思路,把那件舊事娓娓道來——

萬鶴年在廣東懋遠縣做縣令期間,的確是一名清官,誰也無法否認。只是,有時候比官場的混子還讓人頭疼,凡事都是一板一眼,死心眼兒得過了頭,根本不肯為大局、長遠考慮——這是當初身為兩廣總督的陸放對萬鶴年的評價。

陸放是陸開林的父親。

程詢外放到廣東任職按察使之前,廣東官場可謂一塌糊塗,百姓亦因此深陷水深火熱之中。

皇帝派程詢前去,就是去肅清官場、懲處官場上的不法之徒。換句話說,皇帝是讓他去殺人的。為此,特地派當時的錦衣衛指揮使舒明達帶手下隨程詢前去任上——也怕奇才殺人太多,被狗急跳牆的人買兇刺殺。

程詢首次與萬鶴年打交道,起源於一位名叫汪祖壽的一心向善的商賈。

汪祖壽當時富甲蘇杭一代,輾轉去了廣東,是為了幫朝廷賑濟兩廣百姓。

見到程詢,道明初衷之後,他對程詢直言道:“有一點,要請大人通融。來日在下要交給朝廷的賦稅、兩廣的銀子,三二年內,賬目都要經由按察使司。不合規矩,但是我信不過別人,別人也保不了我的命。此事,大人若能幫忙斡旋,在下才敢留在此地。此外,我可以立下字據,絕不會染指海上貿易。”

“除此之外——”

“沒別的了。”汪祖壽說。

“來日我若調任至別處——”

汪祖壽道:“大人調離此處之時,這裡必然不再是以前、如今的風氣。”

程詢笑微微地凝視著汪祖壽,“您若守諾、為人清白,該我幫忙斡旋的,都會盡力。只是,您得明白一點,事到臨頭起反覆的話,我定會翻臉無情。”

汪祖壽笑了笑,“大人來這裡一年的光景,為多少人翻案昭雪,懲戒了多少貪官汙吏,天下皆知。您也放心,您如今絕不是仁厚寬和的名聲。”

程詢朗聲笑起來。

事情便這樣定下來,在程詢稟明皇帝、幫忙斡旋之下,汪祖壽以驚人的速度在廣東紮根:出高價讓幾十間掌櫃的把店鋪轉讓給自己;派出手裡五名大管事帶人去各地,以高於市價三成的價錢,收購百姓家中存著的茶葉、水稻;收購上來的糧食八成上交按察使司,賑濟最貧苦的鄉鎮百姓;最令人咋舌的是,捐銀三百萬兩,用做打造戰船。

對於此人近十年來經商的情形,程詢也請舒明達幫忙查了,蘇杭一代的錦衣衛傳回訊息:雖說無奸不商,但在商賈之中,汪祖壽是仁厚之輩。

有些百姓說是活佛顯靈了,有的說是財神爺降世了。

官場情形卻是大相徑庭。

從這時開始,程詢的簽押房就沒斷過官員。問他為何越權干涉商人繳稅的人有之,要求看汪祖壽經手諸事賬冊的人有之,氣沖沖來質問、威脅他的人有之。

他們就是要仗著天高皇帝遠裝聾作啞,就是要跳著腳地拉幫結夥找程詢鬧事。

程詢起初一概不理,沒時間:梳理汪祖壽及時交上來的賬目、入賬存檔,跟皇帝討得力的專司這筆賬目的人手,向陸放討要賑災的官兵、去最貧窮的鄉鎮縣城賑濟……哪一件事,都比應付那些官員重要。

官員因為他的避之不見,肝火更為旺盛,六名知府、四名縣令聯名上疏告他的狀,大意是他與商賈勾結,牟取暴利,汪祖壽剛到廣東,他們便已發現諸多端倪,懇請朝廷派御史來徹查。

不是程詢訊息靈通,那些人根本就沒想瞞他,四處放話。

十個聯名上摺子的人,竟有懋遠縣令萬鶴年——那個算是廣東當時碩果僅存的清官。

要知道,萬鶴年管轄的懋遠縣,一萬人左右,一直窮得叮噹響,如今是賑濟的縣城之一。

想不通,就要見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