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年休之前,刑部之中,也接連發生了幾件大大小小的事。
第一件頭等大事,便是白樘從刑部侍郎,被正式擢升為尚書,這本是眾望所歸、也都心照不宣的,但當旨意真正下來那一日,刑部上下仍是歡天喜地了一番,這在通常都是肅然清寒的部裡卻是極少見。
在這件大事之下的另一件小事,卻是跟雲鬟相關的,卻竟是升為正六品的刑部主事,卻是補了先前齊主事的缺。
至於這第三件事,則是周天水從外地回來了,因許久不見,自然更有一番喜歡情形。
此日,雲鬟把幾份案冊遞給書吏,抬頭時候,忽地見一人立在門口,著一身軍服,眼神銳利,下頜的胡茬,透著微青之色,正是張振。
雲鬟起身道:“張都司何時來到?”
張振打量著她:“才來,你可在忙麼?”
張振是斥候出身,眼神何其厲害,縱然被人打量對雲鬟來說已經習以為常,可被這樣的人照面兒細看,仍是不自在的很。
雲鬟便道:“尚可。都司可是有事?”
張振進門來,四處打量了會兒,落座道:“無事,只是來看看你,聽聞你高升了,還未當面相賀過呢。”
雲鬟離他有一丈之遙,陪站著道:“多謝。”
張振見她無喜無怒,面色如水,氣質清冷,卻有種雌雄莫辨之意,若非他親眼所見,又向來相信自己的心性眼力,必然會當那一日陪趙黼去將軍府的“丫頭”,是他錯看的呢。
第347章
張振心底嘖驚思量,忽地又想起另一事,便道:“向來並沒得空問謝主事,上回在街頭遭遇那饕餮一節,謝主事竟是用了什麼法子,制住了那兇獸的?此事我一直記在心裡,排遣不得。請務求為我解惑。”
雲鬟待不同他細說,又恐張振始終惦記此事,越發不得清靜,因說道:“是因為有一次,我曾見那獸走出來,也聽見了那觱篥聲,故而暗中學會了,當時其實也並未有把握,只是試一試,僥倖奏效罷了。”
其實這段時間裡,張振也從別處打聽過了,此刻聽她親口說出,才自相信。
張振點頭笑道:“這觱篥我是知道的,西域各國裡曾有此調,我朝卻鮮少聽聞,只是……謝推府只聽聞一次便即刻記住了,又能自己學得十足相似,真乃奇才,匪夷所思。怪道我又聽聞,昔日曾在聖上跟前兒獨立恢復那山河地理圖,起初我還只是疑心他們誇大呢。”
雲鬟道:“誤打誤撞罷了,委實不值一提。”
張振見她始終冷冷清清,一笑起身,竟徐步走到身前,才又說道:“先前因為舍妹之事,我心裡惱怒,無意曾幾乎傷了主事大人,多有得罪,還請勿怪……”
雲鬟道:“已是過去之事,且也早得了料理,都司也不必放在心上。”
張振笑道:“如此我就放心了,生恐你因此仇恨了我。”
雲鬟道:“不敢。”
張振點點頭,他畢竟身量高大,垂眼看去之時,只見眼前之人秀眉微揚,長睫靜默,更見眉目如畫。
因站得近,隱約嗅到身上似有一股若有若無的氣息,並不似是香粉香袋等物,反像是天生天然。
人雖在跟前,卻似真似幻般地,張振竟一時竟失了言語。
沉默之中,雲鬟不動聲色地後退一步,沉聲道:“都司可是要去麼?”
張振方道:“啊,是該去了。就不擾謝主事,改日得閒,必會親臨府上拜會。”
雲鬟眉峰微動,道:“多蒙不棄,隨時恭候罷了。”
張振一笑,又瞥過去,見她靜默立於門首,玉立亭然,無懼無憂。
且說張振離開房中,往外而行。
才走片刻,便見前方有兩人站在一處,不知在說些什麼,其中一個正是巽風,同他說話那個,面容清秀,身量中等,張振卻並不認得是周天水。
巽風跟周天水兩人都是耳聰目明的人物,張振才一現身,便都知道了,不約而同地停了口。
張振見他們兩個臉色鄭重,彷彿是在說什麼要緊的事,見他來了,卻有些戒備之意。
他卻只做不知的,自顧自到了跟前兒。
巽風做了個揖:“張都司如何在此?”
張振道:“來探望謝主事。”
巽風眸色微動:“可是有事?”
張振道:“沒什麼,只過來打個招呼罷了。”拱手一笑,向著周天水一點頭,便自去了。
張振去後,巽風沉吟未語,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