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早就髒到不行了。
羅璟喚人燒了熱水提進來,珍珠開始幫他洗頭髮。
他肩上有傷,只能坐在矮凳上,側著腦袋給她清洗。
“嘻嘻,這是我第二次幫你洗頭了。”
“嗯,我記得。”
羅璟抬眼看著笑容滿面的她,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意。
那時,他亦是一身傷痛,滿身髒汙,她沒嫌棄,親自動手幫他清洗髒髮,也許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就在他心裡種下一粒種子,慢慢開始生根發芽,如今漸漸長成了一棵參天大樹。
“你剛來那時,可倔強了,一臉防備苦大仇深,我當時心裡就想,你從前肯定是沒受過苦的,所以才會感覺特別委屈難過。”珍珠揉搓著他的長髮,嘴裡叨唸著往事,“連說聲謝謝,都那麼難以啟齒,就是一個從來不說謝謝的任性男孩子。”
“……”
他小的時候,確實是個任性不懂感謝為何物的孩子。
“後來,熟悉一點了,你就開始裝酷裝深沉,寡淡著一張臉不苟言笑,一付少年老成的樣子,合格的充當了小學堂的先生,哈哈。”用冷漠來偽裝自己傷痛,當時的他,也是讓人心疼的骨子裡。
嘴上說笑著,手上的動作卻不自覺的輕柔下來。
羅璟耳尖泛起了紅暈,她,這麼瞭解他,真的好麼?
“你給你大哥報平安沒有?”
“嗯,有人報上去。”
“你大哥會不會跑過來看你?”
“不會,他得坐鎮嘉晉城,不能輕易出城。”
“哦,那大灰去哪了?怎麼沒瞧見它?”
“應該在大哥那邊,遠距離的送信任務,大白大灰最妥當。”
絮絮叨叨中,珍珠幫他洗好了頭髮,接著給他擦拭,珍珠感覺,自己又自覺變成了小丫鬟。
羅璟的黑髮很長,柔順黑亮,擦拭許久才勉強半乾。
他唇色淺淡,眼底泛青,幾日沒能安心休息,臉色略顯疲憊。
炕已經燒了起來,珍珠讓他先休息。
他卻搖頭,讓人端上了飯菜,看著她吃完,才上炕準備休息。
院外卻傳來了叩門聲。
珍珠蹙眉,鼓著腮幫子瞪他,都傷成這樣了,還要處理公事?
羅璟也無奈,有些軍情拖延不得,他臉上堆笑,朝她討好的笑笑。
等她避讓到隔壁的房間後,他的下屬進入房間回稟。
珍珠在牆後聽得真切,荊縣裡的韃子又出城了,帶著一隊人馬和那隻海東青,前往崖木峽谷。
海東青的事情,羅璟得知訊息後,立馬通知了盯梢的探子,讓他們隨時注意它的動向,沒想到,不到半天的功夫,就有訊息了。
珍珠心中一動,這是個好時機呢。
等他下屬一走,她就跑了過去。
“我讓小金去找那隻海東青的麻煩去。”
她眼睛亮晶晶的,害羅璟和羅十三傷得那麼嚴重,韃子靠的就是那隻海東青能探查出對手的具體方位,折了它的羽翼,看他們還能折騰出什麼花樣。
“小金能行麼?下面的韃子可不是吃素的。”羅璟有些擔心,瓦刺韃靼計程車兵,最擅長的本事除了騎馬,還有射箭。
“沒事,它們在高空中,普通的弓箭射不了那麼高,讓小金速戰速決,折了海東青的羽翼就趕緊溜。”
沒了海東青偵查的能力,他們以後的行動沒那麼多掣肘。
小金不在,珍珠找了大白,把她的意思告訴它,讓它去找小金。
大白很聰明,知道那日來自天空的壓力,就是海東青散發出來的威懾力。
“告訴小金,海東青有韃子領著,別糾纏,折了它的羽翼就趕緊走人,韃子的箭術可厲害了,知道不?”珍珠反覆交代了兩遍,確定大白聽懂了,才放心讓它離開。
回到屋內,羅璟坐在炕沿,有些擔憂。
“你先休息,醒來的時候,它們應該回來了。”珍珠拉過被褥,示意他躺好。
羅璟無奈笑笑,順著她的意思小心躺下,許是太累,又或是心安,他閉上眼沒多久便睡著了。
看著他沉沉入睡,眉心卻依舊緊皺,珍珠心下憐惜,他肩上的擔子太重,壓在他尚不夠堅實的肩膀上,立身行事如履薄冰。
快速成長的代價,如同在刀刃上行走,每一步都必須小心謹慎。
羅璟一覺睡到太陽快要落山。
睜開眼的時候,窗外有落日的餘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