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閉著眼,因為高熱,整張臉都是呈現出不正常的紅色,他乾燥得起皮的嘴唇正喃喃喊她的名字。
他是夢魘了?
“許嘉玄!我在,我哪兒也沒有去!”
她緊緊握住他的手,一聲聲地應他。
在外間剛剛眯上眼睛的玄真子聽到動靜,又衝了進來。
聽到自己那個幾乎斷氣的不肖徒弟總有出聲,心頭一寬,來到床前直接掐了他嘴,給塞了顆丹藥。
“給他化藥!”
梓妤忙從一邊抓過杯子喝水,然後用嘴給他渡水。
往前只能被動再要人抬下巴才能吞嚥的許嘉玄,喉結動了動。
玄真子看得分明,失去力氣般腳一軟跌坐在地上,長長出了口氣:“果然是命硬的煞神,閻王也不敢收他。”
梓妤也察覺他自己嚥下了化開的水和藥,緊張的等著看情況。
可是他又昏睡了過去,也不在喊她的名字了。
梓妤有些茫然,看著跌坐在的玄真子,急急問道:“道長,他這是要好了嗎?”
“命應該是撿回來了。”
玄真子回了句,梓妤眼角就紅了,回頭去看呼吸緩緩的許嘉玄,又再度握住他的手。
玄真子在地上緩了好大一會,這才慢慢站起來,看著守著不肯離開的梓妤,也不再勸。
這幾天可也要把他老骨頭都累散架了。
他原本已經卜不出東西來,在半個月前無聊,想起這煩人的徒弟,順手又卜一卦,結果是大凶,呈現命數將盡。嚇得他打探到行蹤跟了過來,才進門,就看到梓妤抱著滿身是血的徒弟要著人請郎中。
那臭小子背後中了一箭,卻是對著心臟位置,他差點都沒敢給拔箭。
要不是他害怕,帶了一堆續命的丹藥,這煞神真要死在此劫上!
玄真子晃晃悠悠走出去,被外頭的陽光一照,頭暈目眩,然後咚的一聲,終於勞累過度,把自己給暈倒了。
第93章
金鑾殿上, 明德帝臉色極為難看。
本來早朝還算和諧,沒有過多的糟心事,但是突然來了一個錦衣衛說從江南有重要摺子送過來。
帝王接過摺子一看, 當場摔了扳指,碎片就濺到太子和首輔腳下。
“——反了!朕看你們都要反了!”
不少大臣都不明白明德帝究竟是怎麼回事, 但四皇子和幾位內閣大臣心中已經一沉, 那個錦衣衛從江南迴來這話他們聽得清清楚楚。
難道江南那裡的事情還是被許嘉玄送回京了?
四皇子低著頭,明德帝摔了摺子,戚公公捧了茶過去,抿了好幾口才算臉色好看了一點。
明德帝此時跟首輔說:“許嘉玄在江南遇水寇刺殺,此時和揚州知府有關係, 朕要刑部, 都察院查清, 為什麼一個知府敢刺殺朕的親衛!”
首輔神色一凜, 跪地領旨。
散朝後, 首輔喊來內閣大臣和都察院的人,定下巡撫,讓刑部官員一併前去。
議定給明德帝回稟後, 陳老太爺就去了東宮。
太子還是坐在上回他來時那個位置喝茶。
兩人相互見過禮,陳老太爺說道:“巡撫已經派了出去, 這是我的人, 四皇子他們此時肯定惶惶。”
原來送到朝上的摺子並不是許嘉玄派去的, 而是太子不得已必須想辦法讓四皇子他們不能再動, 假意送的摺子。
摺子上其實什麼都沒有寫, 只有許嘉玄遇刺一事,順帶把揚州知府一事先定案。
太子想了幾天,許嘉玄的意思應該不是不讓動四皇子,而是不能動漕運。因為揚州知府下獄,此事必然還是要往上報,而揚州知府就牽動著四皇子,到時還是要與四黨有衝突。
許嘉玄的意思是不能此時硬碰因為漕運和四皇子有利益來往的大臣。
人數過多,又多位朝中權貴,他們即便加上首輔都不能抗衡。
但是此時只讓一個揚州知府牽四皇子,知府與那些權貴相比實在微不足道,四皇子肯定有辦法從中脫身,即便他不動其他人也會幫忙。
所以一個知府扳不倒四皇子。
但是卻可以順勢先把許嘉玄的受傷稟到明德帝那裡,接下來,太子還能震懾那些跟漕運有關的大臣……
陳老太爺說過後,又嘆息一聲:“也好在小魚大舅舅離得近,那邊的總兵是自己人,藉故除水寇調兵到揚州,這才讓他們沒敢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