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歡頭髮上塗抹太多的頭油,今日梳髻戴冠難免多抹了些,她由玉髓兒和露珠兒伺候著沐浴洗頭,幸虧她的嫁妝都找了回來,洗髮沐身之物她只習慣用宮中的,那都是蘇皇后領著她一塊兒制的,她的母后總是知道什麼是最好的。
姬央趿拉了她的粉地軟緞綴珠軟鞋出了淨室,沈度還未從前面回來,玉髓兒和露珠兒用毛巾將她的頭髮一綹一綹地絞乾,拿毛巾裹住,手持燻爐在下面來回燻著。
不過爐內沒有燃香餅,姬央不喜歡聞那些味兒,她體崇自然,況且她從生下來,自帶一股天生的體香,比別的任何香味兒都來得沁人,所以她沐浴的澡豆、洗頭的膏子都不新增香料。
玉髓兒她們忙活著這一切的時候,姬央就著米糕鮮甜地用了一碗燕窩粥,以往令她皺眉頭的東西,在經歷前些日子的逃命和飢餓後,今夜用起來居然十分鮮甜,人就是要惜福。
“公主,是不是要讓安王殿下給皇后娘娘帶個信兒,重新派女史過來?”玉髓兒輕聲問道,她們畢竟年紀輕,鎮不住場子,面對侯府那些臉板得跟棺材蓋兒一樣的老媼,總有說不起話的感覺。
姬央是什麼人?剛從鳥籠子裡飛出來,好容易擺脫了那些樊籬,可不耐煩再聽那些自負才華的女史說教,“不用,沒有她們,咱們還自在些,這府裡難道還有人能欺負咱們不成?”
閱歷少畢竟是閱歷少,姬央是想得太過天真了,蘇皇后將她如珠如寶地養大,外頭的腥風血雨、人間疾苦從來不叫她知道,便是這回遇險,有李鶴他們護著,也沒真正地嚇著姬央,反而還當是多了一份不錯的談資,可供玩笑。
當然實則姬央也是有私心,就怕那些女官來了,對著駙馬指手畫腳,反而壞了夫妻情分,她上頭的姑母,還有好幾個姐姐都是被那些終身不嫁人的女官給害了。雖然她們不敢明著對姬央說教,可誰耐煩看那些褶子臉?
這廂姬央正想著沈度,就聽見了腳步聲,還有外頭的問安聲。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我在8:30,13:14,17:20,20:30,分別送出一本簽名書哦。
愛你們。
前面送過的姑娘就不會再重複送了,請原諒哈。
☆、紅燭搖
姬央略微緊張地坐在矮床上,以往只有別人見她緊張的份兒,她這還是頭一次緊張得忍不住抓著自己的衣角。
沈度進來的每一步都彷彿踏在姬央的心跳上,他每走一步,她的心就“咚”地跳一下,心不由己。
正紅三重金絲如意雲紋鑲邊的錦袍,橫以寶相花金簪的束髮金冠,在龍鳳對燭的光芒下,柔和了姬央初見沈度時,他身上的沉肅冷硬。其實沈度的五官偏向俊美柔和,唇角天生微微上翹,只是氣勢逼人,讓人望而生畏,反忘記了他的俊美。
沈度的臉因為飲酒而添了一絲緋色,神色間帶上了一絲疲憊和慵散,他揉了揉眉頭,走到姬央跟前道:“我先去洗漱。”
在姬央回答之前,沈度已經轉身去了淨室,兩個二十來歲的侍女匆匆向姬央行了禮也跟著去了淨室伺候。
按理說,姬央貴為公主,沈度見她是需要行禮的,即使夫妻之間繁禮可省,但也絕不能如此輕慢地說話。
但沈度的氣勢擺在那裡,這屋裡甚至沒有一個人覺得他的舉動是冒犯,彷彿一切都很自然。若是姬央身邊的女史在劫難中沒死的話,大概會稍微清醒地提醒一下這位安樂公主,可惜玉髓兒等人閱歷都不夠,敢直視沈度已經算是勇氣可嘉了。
姬央一直僵坐在床畔,直到脖頸有些酸了,這才鬆下來,讓玉髓兒趕緊給她揉了幾把。
待沈度換了便袍從淨室出來,露珠兒捧瞭解酒湯雙膝跪地奉上,沈度飲了一碗,這才走到床邊坐下。
一時姬央的耳朵裡再聽不見任何聲響,隨侍的人都靜悄悄地退了下去,唯有沈度身邊伺候的那兩個侍女在替他二人放下了床前的幔簾後,垂首靜立於簾後。
這兩人專司伺候沈度內帷之事,一名青青,一名子衿。
姬央雖然見怪不怪,她父皇和母后身邊伺候的人比這更多,還另有女史在一旁記錄,可她畢竟是初次經歷,難免害羞。
比起姬央的緊張和拘束,沈度顯然是駕輕就熟,他伸手握住姬央擱在膝頭的玉手,用拇指摩挲了一下她的手指,就感到手下的纖纖柔荑輕輕地抖了抖。
姬央的睫毛撲閃,像兩柄快速扇動的小扇子,又像是正在拼命振翅想逃離的蝴蝶,她的身子在沈度的手掌輕輕撫摸背脊時,顫抖得越發厲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