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以後打算做什麼?”
馮天想了想,隨後答道:“也許買些地隱居,也許經商,也許到海外去。”說完,便推上獨輪車,順著鎮子中間的那條小路,向自己家走去,步伐沉重而又輕盈。
送走了馮天,三人馬上趕著馬車向回走,由於馬車上裝滿了沉甸甸的東西,再也沒有地方坐人,因此三人只好跟在馬車邊,順著來時的那條官道,向著前方走去。
月亮依然露出笑臉,靜靜的看著這輛向前緩慢挪動的馬車,看著那跟著馬車緩慢前行的三個人。
林清華抬頭看了看月亮,隨後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投在地上的影子,接著又望了望身邊那蹣跚而行的馬車,心中有千言萬語,但卻又實在想不出該說什麼好。
莫不計心中好象也有很沉重的心思,他也抬頭看看月亮,接著又看看趕著馬車的洪熙官手中舉著的一個火把,隨後問走在身邊的林清華道:“元帥,現在什麼時辰了?“
林清華從洪熙官手中接過火把,又從口袋中取出一支小巧的懷錶,仔細的看了看,隨後答道:“凌晨三點半,離天亮還早著呢,也許等咱們走到岔路口的時候,天剛剛亮。”
不過,林清華的這個念頭很快就被眼前的無情現實粉碎了,因為就在離開那個小鎮子不過十幾裡的地方,那匹拉車的馬再也支撐不住了,在搖晃了幾下之後,便一頭栽倒在路邊,任憑人怎樣幫助它,就是無法再站起。
三人大急,但又無可奈何,商議了片刻,便決定派洪熙官返回馮天家,向他借來那匹馬,騎上前往南京,從南京的天地會弄一輛四輪馬車來,將這些東西轉車運走。
當洪熙官離開以後,林清華與莫不計便提著槍,站在已經歪倒在一邊的兩輪馬車旁,一邊看著那躺在地上直喘氣的馬,一邊看著那馬車上高高堆起的東西發愁。
莫不計走到馬車邊,將手從筐與筐的縫隙中伸進去,取出一塊木片,就著月光,仔細的端詳了一陣,隨後又發了陣呆。
林清華注意到了莫不計的奇怪表現,於是走上幾步,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怎麼?還有些想不通?”
莫不計趕緊轉過身子,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木片,隨後說道:“不敢相瞞,元帥,屬下以為,要想讓天下士子重新認識儒學,並不一定要用這種手段啊!元帥以前不是說過,‘道理越辯越明’嗎?不如就讓那些接受新學計程車子跟東林辯論,究竟誰好誰壞,天下人自然可以分的清楚。”
林清華苦笑道:“人的思想是最難轉變的,從漢代的董仲舒開始,到南宋的朱熹,再到明代的王守仁,他們無一不是掉到這個思想的陷阱裡出不來的人,可見,若不能夠來個驚天動地的大變化,天下士子還是需要很長時間來適應這種思想的急遽變化的。我現在需要的只是一個契機,一個手段,一個將人頭腦中的固有觀念打破的方法,在你眼前的這些東西就是最好的道具,別小看了它們,它們將成為打破這種僵持局面的最好武器,這就好比是一個天平,也就是一種秤,現在兩邊是相等的重量,而我所要做的就是人為的放上去一小快秤砣,讓秤歪到我想要的一邊去。”
“可是……”莫不計顯然還是有些雜念,“可是這樣一來,那我們豈不是在假造歷史?後人會如何評說我們呢?”
林清華笑道:“歷史?呵呵!歷史其實就象是一塊麵團,你想怎麼揉它,那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和膽量了,其實我以為,自從太史公以後,歷史書上就充滿了人工雕琢的痕跡,你可以好好看看,歷史書上的那些皇帝貴族們,他們真的是那樣的嗎?不!也許他們比書上寫得還要噁心,要不然天下人怎會受到如此之多的磨難?難道真的有什麼聖人嗎?也許有吧!但是絕對不會是書上寫著的那樣,實際上,他們也有七情六慾,他們也有男歡女愛!而自董仲舒以來,儒家無一不是在強調‘存天理,滅人慾’,只是由於當時朝廷的控制手段落後,所以唐朝之前並沒到現在這種變態的程度,但到了明朝,就大不一樣了,朝廷控制手段越來越嚴,儒家學說就越來越變態,一邊要百姓安分守己,而另一邊卻是整個皇室貴族、文臣武將的全面墮落,這樣的腐朽學說若是不進行大刀闊斧的改變,那隻能成為拖累整個國家、整個民族的思想腐蝕劑,所以,我必須將其摧毀!而這就需要一個新的學說來替代它,你眼前的這些東西就是這個新的學說,雖然看起來有些破爛,但其實質卻是催人奮進的。”
這時,一陣馬蹄聲遠遠傳來,洪熙官已經騎著從馮天那裡要來的馬返回了,他只在林清華跟前略一停留,招手示意一下,隨即便又策馬揚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