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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三郎躺在床上,單掌捂著自己的眼,揪了枕頭往門那砸:“什麼勞什子自知之明?去你媽的。”

木姜將銅盆往青石臺階一擱,埋著腦袋,她想哭,可又拼命的忍回去,哭做什麼?是謝三郎的錯,她為何要承擔謝三郎的錯誤?她一點點兒,一芝麻點都不喜歡他,男人都是大屁眼子,連謝三郎這個小倌也是的!她抹乾了含在眼眶的眼淚包,眼睛紅的像兔子,不想哭,可是卻更生氣,他失他的戀,關她什麼事,憑什麼把氣發在她身上?

銅盆裡是謝三郎洗腳的白麻巾,她拿了過來,假裝它就是謝三郎,於是狠狠的將它摔在地上,跺著腳在上面踩,把他如花的臉,惡毒的舌條全都踩爛。等心情稍稍平復,她要告訴自己,木姜你哪裡是喜歡他?你只是喜歡他的一張臉,那麼漂亮的臉,誰看了都會動心,她只是犯了平常人都犯了的錯,被色慾矇住了眼。她才不會喜歡這樣一個人,這樣一個徒有其表的草包。

她嚮往的應該是像何偏正那樣的大俠,一身的爽朗與豪氣,銀劍揮削之間說不盡的英雄氣概,哪像他,每日靠在欄杆上嗑著瓜子和男人們鬥嘴。

對,就是這樣,一個人偶爾犯錯不要緊,只要不要一直錯下去就行。索性她現在就只對他的容貌存了一點好感,索性她如今沒有泥潭深陷,如今她要讓自己從這厲害裡摘的乾淨,免得扎的全身是刺。

☆、素顏繁花夢(一)

等木姜回了房,謝三郎背脊一僵,卻沒回頭。

他聽見木姜從箱子裡拿了棉被,拿在手裡彈了彈,鋪在地上,於是輕聲的說:“木姜,我餓了。”

木姜將手裡的事忙完了,推了門就出去。

見人走了,謝三郎翻身坐起,憋著嘴,欲言又止,只能盯著地上的棉被。他承認今天他做的不對,不該因為西西的事向她發脾氣,也不該說她醜,可她不醜這是事情,應該不會為這種顯而易見的氣話生氣吧?

晚飯早就過了,木姜到廚房一看,只有一些剩菜和已經涼了的饃饃,她不會做菜,只得燒了火,將這些放到蒸籠裡搭氣。

謝三郎光著腳坐在凳子上,等了好久,也沒看到木姜回來,他覺得她應該生氣了,他想道歉,又怕他熱臉貼了冷屁股,垂眸間,看見木姜鋪下地上的棉被沒整理好,於是整了整,滿意了才站起來。

木姜還沒有回來,連上樓梯的聲音都沒有,一個待在屋裡無趣,他的手裡是紮實的棉布,暖洋洋,他拍了拍,果然厚實,於是躺在上面滾了一圈。

偏過頭,正好看見自己的床榻,淡青色的幔帳,青色的櫻子,再往前看,木窗開了一半,芭蕉結的果實長大了一丟。

要是自己睡在床上,木姜一偏頭正好可以看見他挺拔的鼻子,薄而紅的唇,以及滾動的喉結,想著,他摸了摸自己的一上一下的喉結,望向門外,夜涼如水,可她還沒回來。

木姜端上熱好的饃饃和剩菜,說,“三爺,廚房裡只有這些了。”

謝三郎悄悄瞧了她一眼,只見她溫順的拿著托盤站在一邊,就如往常的丫頭一樣。

他點點頭,拿了筷子就捻了菜吃,待咬了幾口饅頭,他忽的問:“那你吃了嗎?”

“吃了,奴和樓下的長工一起吃了。”

哦,原來合著就他一個人餓肚子呢!他大力的咬了口饅頭,嚼了使勁嚥下去,右手戳著碗裡的菜,嘟噥道:“對不起。”

木姜望著地板,置若罔聞。

謝三郎食之如同嚼蠟,他將饅頭擱在桌上,筷子也放下,一眨不眨的看著木姜:“木姜,我錯了,我不該向你發脾氣。”

“三爺沒什麼該和我說對不起,是奴不該打三爺。”

謝三郎苦笑,若不是那一巴掌,他還不知道癲狂成什麼樣呢,那一巴掌扇醒了他,偏偏他還對她說那樣傷人心的話。

“我知道我脾氣不好。”謝三郎難得真誠,可木姜一句話就讓他剛拿起來的筷子又掉了。

“三爺,奴覺得自己愚笨不會服侍人,如今西西姑娘走了,三爺您也放心,我絕對不會將這些事說出去,奴覺得,奴覺得自己還是回去倒夜香比較好。”

謝三郎撿起筷子,神色黯淡的戳著饅頭:“在爺這兒不好麼,風吹不著,雨曬不著,也不用做什麼累的事。”

“木姜怕懶散慣了,骨頭鬆了,以後再做重活,累活就不行了。俗話說的好,由簡入奢易,由奢入簡難。”

謝三郎懨懨,站起身,背對她:“你什麼都想好了,還和我說什麼,反正不想在我這兒待,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