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7部分

謝三郎像瘋了一樣,小倌樓離百香樓不遠,地上的青石板被太陽曬得灼熱一團,他踏在上面像沒有知覺一般,一進門他就拉住一個小廝,問:“西西呢!西西呢!她人去哪了?說啊!”

小廝拉扯住自己的衣襟子,為難道:“三爺,我們也正找著呢!”

他放開他,站在百香樓大廳中間,環環繞繞尋尋覓覓去找腦海裡前熟悉的人,庸脂俗粉,不是她!他鬆開手裡失驚的女子,凡桃俗李,也不是她!他鬆開手裡的人,抱著腦袋,蹲在地上,周圍的人影重重,晃來晃去,他抬頭看,哪裡都是西西!

“西西!”他大叫!

“啪!”臉皮被大力貼向牙齒,他的耳朵嗡嗡作響,麻痺的感覺沿著右臉爬向腦袋。他伸了舌條,將打的變形了的臉慢慢頂回去,然後偏過頭,模糊之間,看到周圍的人對他指指點點,而他的正對面站著一個褐衣女子,手在微微顫抖,聲音也是抖得,“三爺,你醒醒。”

他的頭回正,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又好像從大夢初醒般,模糊又朦朧的盯著百香樓的牌匾,自言自語道:“西西走了,她不要我了。”

剛聽到西西姑娘逃走的訊息時,木姜心裡有一絲竊喜,但她很快反應過來,自己為何要竊喜?她這樣不是介入他們中的感情,成為了第三者?可後來她又勸自己,她已經走了,她不要他了,那她是不是在三郎的心裡有了一點兒地位?但真的看到謝三郎那副瘋癲了的樣子,她的心猛地下掉,寫有謝三郎的山丘碎成一座座荒墳,裡面埋著的都是範西西,哪裡有她的位置!

她拉著謝三郎向給姑娘們賠罪,謝三郎捂著臉,任憑她拉著,不說話像個沒了魂的木偶娃娃,隨她怎麼擺弄。

金樓主挑了簾子,瞧了眼,對屋裡人說:“令妹情路坎坷啊!”

白衣公子手裡的紙扇一頓,道:“不礙事,蕭家的後代哪個的情路不是好事多磨?”

“你也是?”

“這個就不可奉告了。”

回來,謝三郎就躺在床上,腳底板黑黑的,木姜打了水讓他洗他也不聽,木姜覺得自己真是吃力不討好,將銅盆擱在地上,聲音有些大,驚得謝三郎背脊一緊。

她坐過去,扯扯謝三郎的袖子,“三爺,腳洗了再睡吧。”

謝三郎沒動,她擰了帕子就去擦他的腳心,他卻往被子裡一縮,木姜嘆氣,瞧了瞧,端著盆就要出去。

“你嘆氣,是不是也覺得我也很無用?什麼都抓不住?”

“三爺?”木姜抱著盆,搭在盆上的白麻巾涼透了的水滲進她的胸口,涼的發緊。

“你們都覺得我沒用,以前被父親拋棄,又被哥哥拋棄,如今又被心上人拋棄?你是不是覺得我可憐極了?”

“三爺。”木姜將白麻巾放進水裡,擰乾,坐到床尾,“奴從未覺得三爺可憐過,這長安城比三爺可憐的人多的是,三爺太過妄自菲薄了。”

謝三郎冷笑,側過身子,問:“你懂什麼?你只覺得那些窮人每日為了養家餬口,為了生機不得以做些什麼累活,我呢?平常若是有一個兩個這樣的公子哥兒落入風塵,誰不是尋死覓活,抹了脖子去,偏生我活的沒心沒肺,你們都覺得我傻,你們才真的傻,只把我當成個漂亮的草包看,好啊,草包就草包,我謝三郎偏要比你們都活的長!”

木姜覺得他入了魔障,怎麼說也是不聽的,嘴動了好幾次,還是將話忍了回去,“三爺,奴才先退下了。”

“等等,我是奴才還是你是奴才,我沒叫你退下,你為什麼要退,我好欺負麼?”謝三郎撐起半個身子,妖孽的臉孔貼向她。

木姜覺得自己呼吸急促,向後挪了挪,望著自己辮尾的絲帶,說:“三爺說什麼就是什麼。”

涼的驚人的手貼到她的耳朵,黏起一小綹頭髮,在指尖慢慢的搓揉:“那你說我好看麼?”

“好看。”

“那為什麼你喜歡崔玠,卻不喜歡我?”

木姜猛地抬頭,一雙霧氣濛濛的眼盯著謝三郎,她伸手抹了把眼淚,聲音有些哽塞:“三爺認錯人了,奴是木姜,不是西西姑娘。”

他放開手間的頭髮,向後一躺,閉上眼:“滾吧,西西沒有你這麼醜。”

木姜站起身子,像第一次認識他一樣,看著他,又好像看著那個豬油蒙了心的自己,她忍著鼻腔的酸意,收了銅盆,肩膀一慫一慫,站在門檻那背對著謝三郎,“對,奴是不好看,但奴起碼有自知之明。”

“哐”的一聲門闔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