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坐在小榻上,閉著眼,頭髮花白,額上的皺紋很深,可即使這樣可掩蓋不了他是一個美男子的事實。
木姜恭順的走到他的身後,屏住呼吸,將手放到他的肩頭。
她根本不會推拿,她唯一會的是捏捏肩,還是年幼討她父皇開心學的,那個時候她只捏了一會兒,便嫌手疼,要從父皇那剜好多奇珍異寶才稍稍放開笑顏。
而如今……
她的手漸漸上力,皇帝也閉著眼睛享受。
直到她在想要如何下藥的時候,皇帝突然開了嗆:“妍兒,捏了這麼久,你累了麼?”
木姜嚇得神魂四散,手下的力度一下加大,掐的皇帝悶哼一聲。
皇帝笑著轉身,看著她:“害怕了?”
怕,怎麼不怕?要不是還要給他下毒,木姜肯定是要跳的十丈遠。
可,這個皇帝長得頗慈眉善目,連木姜豎的高高的戒心都下降不少。
他坐在榻上,細細打量了一番,似有些感悟:“你和你的母親長得很像。”
奇怪,這個皇帝雖然稱不上她的仇人,也算不上她的親人,可她莫名的感到一陣親切來。
在這種輕鬆地範圍內,她竟口不擇言起來:“你怎麼知道我是蕭妍?”
皇帝哈哈笑道:“我早就知道了,那次你被長公主抓了,還是我把你給抱出來的,你昏了過去,還不停的喊父皇,父皇,真是……”
皇帝的神色漸漸落寞,又招了招手,道:“再給我捏捏,今日朝野裡的事太多了,可把我累壞了。”
明明應該堤設心防,可木姜卻不知不覺的鬆懈下來,她甚至問:“當皇帝很累麼?”
“可不是?既要擔心臣子們起二心,又要提防自己的親人,我累了,真恨不得從這皇位裡退下去,做個鄉野村夫算了。”
木姜又道:“那你便立個太子,把事情都交給他算了,你看我父皇,不過而立便立了太子。”
那人沉默了許久,才道:“我沒有子嗣。”
哦,原來傳聞是真的,木姜輕輕捏著他的肩,忽然覺得他有些可憐,他除了這華麗冰冷的皇位,什麼都沒有。
皇帝情緒忽的高昂,說道:“蕭妍,你說,我要是將這皇位傳給你,如何?”
木姜,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她指著自己的鼻子,不敢相通道:“我,我這個樣子……不不不,您真會開玩笑。”
“你這樣子怎麼了?我年輕的時候還不是遊手好閒,每日鬥雞走狗,也不知惹了母親多少的傷心。”
木姜一直以為當皇帝人年少時不是讀書便是騎馬,連閒暇時都是在和大臣們唇槍舌箭,倒真不知還有皇帝年幼時不務正業。
皇帝偏過頭,看向她:“我說的,你覺得如何,你要是當了皇帝,不說萬里江山,風度翩翩的公子也是應有盡有,哪裡需要守著一個沒有什麼用處的小倌過日子?”
木姜正色道:“我知道,在你們,或是我已故的父皇和母后的眼裡,謝三郎著實不是良配,可我就是喜歡,旁人愛他,都是要脫他的衣服,而我卻擔心他穿的少不少,冷不冷。”
皇帝悠悠然道:“你這不是喜歡,你這是憐惜。”
木姜頂了上去:“愛本來就是憐惜,由愛生憐,由憐生惜,就像我喜歡謝三郎,喜歡他,心疼他,想和他永遠在一起。”
聽著這直白的話,皇帝神色恍惚。
像,真是太像了,不愧是她的女兒,和她一樣的性情。
那時他也是紈絝子弟,受盡了旁人的白眼,也只有她從不嫌棄他,甚至願意為她拋棄身份,只求與她廝守。
只恨天意弄人,有情人終不成眷屬。
於是,他即使再看不起、瞧不上謝三郎,也不願意做這拆人姻緣的事。
他伸出手,摸了摸木姜的頭。
木姜渾身僵硬,梗著脖子,像一隻待宰的鵝。
皇帝瞧她這個樣子,笑了,點著她的鼻子道:“你啊,怕什麼。”自己的爹爹豈會做有害你的事。
他笑笑,收回手,聽見德順尖銳的聲音:“回皇上的話,長公主求見。”
木姜嚇得臉色一白,皇帝見了,對她道:“你去躲在幔帳後,咋們好好看一齣戲。”
木姜知道,自己現在最該做的是明哲保身,早早溜了出去,可她不由自主的聽從了他的話,就好像一個乖順的女兒一樣。
木姜神色一凜,用力掐了一把大腿,等回過神,長公主已經站在內室,重重幔帳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