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蘅咬著唇尖道:“穆蓉母子,還在侯府裡?”
“嗯。”柴昭低聲應道,“重兵看守,再也出不去半步。”
“你打算如何處置他倆?”嶽蘅開口問道。
“如何處置?”柴昭忿忿的閉上眼,“你讓朕如何處置!殺了這二人,世人都會罵朕是殘害婦孺的暴君,殷家兄弟更是會以報仇之名舉旗自立。旁人不會久議殷崇訣喪盡天良之舉,只會看著有多少人死在朕的手上,必敗的一步棋,朕不可以落了殷崇訣的套。”
——“可若是不動這二人…”
“就算朕大怒之下要殺穆蓉母子,阿蘅也不會答應吧。”柴昭幽幽看向嶽蘅,“殷崇訣留下的這步棋,朕如何按下一子都是輸家,已經無路可走。”
“你是想…”嶽蘅一把拉住柴昭的手心。
“今日朝堂上朕已經做了決定。”柴昭一隻手撫住嶽蘅的手背,沉著道,“朕不會與殷家平分天下,朕要御駕親征,征討逆賊。”
嶽蘅心一涼,“你答應過我…絕不會再親自領兵…”
“朕是答應過你。”柴昭凝視著嶽蘅焦慮的眼睛,將她有些發冷的身子溫柔的摟緊,“殷崇訣的手段朝中無人能御,朕唯有親自領兵…”
嶽蘅拉著柴昭的手越發用力,搖著頭道:“殷崇訣手握重兵,又有不少梁國降軍,在南方佔盡天時地利…我還是覺得要從長計議,切勿亂了自己的陣腳…”
“來不及了。”柴昭打斷道,“殷家在梁國的根基一旦穩固,便是無懈可擊,竊國者不可任之行事,朕心意已決,阿蘅無須再勸了。”
“可是!”嶽蘅還欲堅持,柴昭的手心已經捂住了她的唇。
“天命予朕,朕不會輸。”柴昭堅定道,“只是朕不得不與你說,待朕見到了殷家兄弟…他們罪無可恕…誰也是保不住他倆的性命。到那天時,阿蘅…你不要怪朕。”
晶瑩的淚花凝在了嶽蘅的眼眶裡,但卻沒有滑落下來。
梁國,梁都,皇宮。
偌大的皇宮裡不見女眷宦官,只有周國一路疲憊的將士東倒西歪的各自歇息著,已近子時,喝酒暢飲的將領也悉數倒頭睡去,殘酒撒了一地。
殷崇旭緩慢的走過樑國皇宮每一處角落,梁宮有著不輸周國皇宮的奢華,甚至比起周國來,更多了不少南方特有的精緻擺設,觀賞起來更是嘖嘖稱歎,讓人流連。丁寧跟在殷崇旭的身後,四處看著不住的讚道:“屬下去皇宮的庫房瞧了眼,梁國果然富饒,國庫充盈應該遠勝周國,若非這次皇上一鼓作氣命令咱們繼續攻梁,最多兩三年休整,紀氏皇族必可重新崛起。”
“皇上深謀遠慮,他的決定一定是對的。”殷崇旭淡淡道。
“大少爺真的不再考慮紀冥生前所說?”丁寧小心翼翼的試探著,“紀冥已經死了,傳國玉璽就在大少爺手上…是進是退…皆是反掌之間…”
“住嘴!”殷崇旭呵斥道,“你好大的膽子,再提及此事,決不輕饒!”
“屬下知錯。”丁寧趕忙俯身道。
——“原來都統和丁將軍在這裡!”吳佐笑哈哈的走近這二人,“梁宮真是夠大,走了好一會兒才找到你倆。”
“吳將軍找我有何事?”殷崇旭含笑道。
吳佐遞上手裡擬好的捷報道:“捷報已經寫好,都統看上一眼便可以傳回徽城皇上那裡。天下一統的大事,可不能耽誤了去。”
丁寧心頭一緊,竊竊窺視著吳佐手裡的捷報,退後了幾步。
殷崇旭也沒有接過,輕鬆笑道:“不必給我看了,你直接讓人早些快馬加鞭送回去就好。”
吳佐咧嘴一笑,撣了撣手裡的捷報道:“殷都統是當之無愧的頭等功勞,我吳佐跟了您一路,也是心服口服,皇上看到此捷報,待我們凱旋之日,對定國候府必定又是不盡的封賞,殷家封王,指日可待啊!”
“那就借吳將軍吉言了。”殷崇旭寬厚道。
吳佐轉身走開,走出去幾步又扭過頭,滿臉歡欣鼓舞。
子時剛過,幾匹駿馬衝進了深不見十指的黑夜,梁都北門守城的軍士知道馬背上的是往京師徽城去的信使,趕忙開啟了城門。
駿馬嘶鳴著衝出梁都,直往北方而去。
馳騁出去不過一里,駿馬慘烈驚叫,前蹄被什麼東西絆住一頭栽倒在地,馬背上的信使也被狠狠摔下馬來,還來不及站起身,已經被數十名黑衣人團團圍住,刀劍齊下,血染沙土。
幾個黑衣人上前翻了翻信使的背囊,抽出裡頭的信箋走近為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