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馬蹄聲愈來愈近,仲伯回望府門,縱身撲進了大火中。。。
孫然審視著灰燼裡幾具焦屍,回稟紀冥道:“看樣子。。。夫人帶著女兒和幼子*殉夫了。”
“哦?”紀冥疑道,“岳家的人如此忠烈,殉國殉夫一點都不含糊?你能確定?”
“南門並未有岳家人出逃的訊息傳來。”孫然肯定道,“嶽晟家訓就是忠烈二字,嶽夫人也是出了名的忠貞烈女子,帶著女兒幼子殉夫也不吃驚,屬下可以確定。”
“幼子已死無疑。”紀冥瞥了眼幼屍,“可那個嶽蘅。。。小王見識過,有些本事。”
“嶽蘅?”孫然身子微微一顫,脊樑骨滲出涼意來,“嶽蘅確是巾幗不讓鬚眉,可國之將亡,嶽夫人帶她殉國她也得跟著。。。不過一個十五六歲的小丫頭,不足為懼。”
“真要是死了就好。”紀冥幽幽道,“小王我最恨那些個忠良遺脈,活在世上不得安寧。把宅子收拾出來,岳家這些個人。。。尋處地方埋了吧。”
“屬下遵命!”
紀冥走進裡屋,見牆上懸著把一尺見長的鎏金弓,記起這正是嶽蘅御前使的那把,取下愛不釋手的摩挲著。
孫然道:“嶽蘅箭法無雙,連嶽小將軍都比不過他這個妹妹。嶽晟很寵愛這個女兒,便尋來巧匠替她打造了這把鎏金弓,比尋常弓箭短小了半尺有餘,女孩子使著很是合適稱手,嶽蘅很喜歡這把弓,到哪裡都是帶著,這弓既然還在,院中的三具焦屍,嶽蘅必然在其中了。”
紀冥像是沒有聽見他的話,將嶽蘅的鎏金弓遞給身邊隨從道:“替本王收著,一併帶回去。”
柴昭晝夜疾行,十日的路程不到七日就到了滄州城下,仰望城樓,梁國的金蟒旗迎風飄揚,柴昭心裡一涼,身下坐騎躊躇著不敢踏入滄州城門。
“少主,這。。。”雲修指著金蟒旗驚道,“看來我們還是來遲了。。。”
吳佐跳下馬背,拉過城外一個扛扁擔的菜農問道:“梁軍已經進了城?”
菜農擦了擦汗道:“已經是三日前的事了,眼下滄州已經是梁國的了,楚王昨日率軍剛走。。。”
“那。”雲修急道,“靖國公府。。。如何?”
菜農目露哀色,嘆著氣道:“靖國公府滿門忠烈,岳家父子戰死城下,嶽夫人攜女兒和幼子。。。也殉國了。。。”
柴昭腦中一陣嗡嗡,“阿蘅。。。”
雲修拉住柴昭的馬韁,“我們進城看看再說。”
烽火初散的滄州,空氣裡未盡的血腥氣迴盪著破城那日的慘烈,街角大片的血跡猶在,映著岳家軍城破那日的壯烈廝殺。
雲修深蹙眉頭,咬著手背道:“不該啊,滄州城高牆厚,嶽晟又是身經百戰的猛將,沒有個三五月,梁軍怎麼能拿下滄州?”
吳佐輕聲道:“奪城並非只可強攻,楚王紀冥是什麼人?怕是暗地裡有人助了他才對。”
柴昭面色陰沉,雖是竭力壓制著悲慟,可微顫的灰眸還是讓雲修幾人盡收眼底。
“少主。。。”雲修才喊了聲,吳佐拉住他搖了搖頭,雲修減緩步子跟在柴昭後頭,張望著寂寥的滄州城,心頭也泛起一股子傷懷來。
“靖國公府!”吳佑指著長街盡頭道。
柴昭抬頭看去,紅牆已被燒的焦黑,牌匾半耷拉著就要墜地,幾個雜役在院裡清掃著,無精打采也不願看他們一眼。
柴昭走進後院,若干個漆木紅箱堆疊在牆邊,早已經被闖入的梁軍翻了個乾淨,零散的嫁衣扯成寸縷,紅若鮮血,讓人不忍多看。
柴昭彎腰撿起一抹紅衣,久久凝視著上頭新繡的並蒂蓮花,指尖掐進肉裡發出骨裂的脆響,“阿蘅。。。阿蘅。。。”
“少主節哀。”雲修懊惱道,“怎麼說少主也盡力了。路途遙遠。。。又連遇幾場風雪,人算不如天算。。。少夫人在天之靈,看見少主為了她奔赴滄州,一定也會覺得欣慰的。”
柴昭猛一發力,手中紅衣碎裂成片,隨風飄飄晃晃,如漫天的血雨一般。
城外亂墳崗,吳佐指著幾座新墳道:“屬下去打聽過了,岳家滿門就葬在那裡。少主。。。”
柴昭按下手裡的佩劍,直直跪在了墳冢前,深埋頭顱久久未起。
雲修靠著身後的樹幹,胳膊肘戳了戳沉默的吳佐,“你我追隨少主多年,他眼中何曾瞧見過什麼女人?滄州嶽蘅?竟能讓少主千里奔赴,還如此心傷。”
吳佑搶道:“你我都沒能有資格和王爺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