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已過,書房的燭火還亮著,柴昭目不轉睛的盯著梁國嘉鄴關的沙圖,眉宇深鎖目光蓄愁,良久無語。
李重元按耐不住道:“大軍被擋在嘉鄴關外已有半月,人馬糧草都是耗不起。王爺,不如讓重元我率五萬人前去增援…”
“駙馬爺。”殷崇訣不動聲色的打斷他道,“眼下不是缺兵少將的事。前方的書信裡也說了,紀冥無計可施,讓嘉鄴關的無辜百姓當做人牆擋在城外。柴家軍一路以仁德寬厚聞名,頗得沿途百姓的讚許,人牆面前,你讓我大哥怎麼做?鐵騎踏破萬千百姓的血肉之軀?得了城也會失了人心,這買賣可不值!”
吳佑厭惡的看著殷崇訣傲嬌自負的神色,不悅道:“殷二少這句話我可就聽不懂了。楚王紀冥用嘉鄴關的百姓鑄做人牆擋我大周鐵騎,為何最後負百姓的就只是我柴家軍?他紀冥泯滅人性在先,我柴家軍被逼無奈在後,這筆賬可不能盡數算在我柴家軍身上!”
“吳將軍這話說的實在太蠢!”殷崇訣黑眸看向沉默不語的柴昭,“梁國百姓人牆可謂護城衛國,就算是被紀冥逼至於此,紀冥一眾也可用此大做文章。柴家鐵騎只要傷了其中一人,便會遭天下百姓唾棄,更是會讓後面城池的梁國百姓萬眾一心,誓死護國。到那時,只怕…”殷崇訣瞥了眼忿忿的吳佑繼續道,“只怕雍城這些依歸我大周的城池,也會掀起反周之勢。到那時候又該如何收場?吳將軍,你得想一想,一句話說的固然容易,這後頭的風險,你擔不擔得起!”
“你!”吳佑一時啞然,想反駁他幾句又是無言可訴,只得求救似的看向李重元。
李重元不敢再言,避開吳佑的眼神低下頭。
“崇訣有何想法,說來聽聽。”柴昭灰眸從沙圖上抬起,看著殷崇訣沉著的臉龐低聲道。
殷崇訣露出自信的笑容,掃視著李重元和吳佑糾結的神色道,“細作!”
“細作!?”柴昭喃喃著,捻起一撮細沙又揮灑開來,“你的意思是…派細作混入嘉鄴關,擾亂城中百姓心智,也可伺機遊說梁國將士,投我柴家軍?”
“正是。”殷崇訣點頭道,“既然不能從城外攻入,便可由內部瓦解,王爺以為如何?”
“可笑!”吳佑哼了聲不屑道。
“我的法子可笑?”殷崇訣惱怒的瞥了眼吳佑,“那我倒要聽聽,吳將軍你有什麼更好的法子!”
“我吳佑一介莽夫,沒有你那些個旁門左道之術。”吳佑冷笑著道,“既然強攻不行,我便已經是無計可施。只是你剛剛說的那法子,根本不可能行得通。嘉鄴關城高牆厚,固若金湯,外頭連只鳥雀都飛不進去,如何混入細作?我知道你們殷家堡的人有通天之術,但也絕不可能在戰時即刻混入嘉鄴關!人心非數日可以瓦解,我柴家軍等不起!”
殷崇訣面色微囧,正欲衝撞吳佑幾句,書房門咯吱一聲推開半面,嶽蘅探進半個身子看了看。
“王妃來了…”吳佑趕忙收住怒意恭敬道。
——“阿蘅。”
嶽蘅倚著門梁垂眉輕笑,幽幽抬眼看向神色嚴峻的柴昭,不緊不慢道:“阿蘅剛剛在外頭也聽見了一些,其實…還有個法子…”
第92章 春風沉醉
殷崇訣面色微囧,正欲衝撞吳佑幾句,書房門咯吱一聲推開半面,嶽蘅探進半個身子看了看。
“王妃來了…”吳佑趕忙收住怒意恭敬道。
——“阿蘅。”
嶽蘅倚著門梁垂眉輕笑,幽幽抬眼看向神色嚴峻的柴昭,不緊不慢道:“阿蘅剛剛在外頭也聽見了一些,其實…還有個法子…”
“阿蘅有法子?”柴昭朝嶽蘅伸出手去,“到本王身邊來。”
嶽蘅擦著殷崇訣的身子走過,酥手才一搭上柴昭的手心就被他緊扣住貼近自己。
李重元與吳佑對視著滿臉疑惑,不知道嶽蘅還能想出什麼辦法。
嶽蘅注視著面前嘉鄴關的沙圖,側臉看向柴昭道:“這個時候,雲都該已經落下初雪了吧。”
柴昭點著頭道:“這裡雖才是秋天,可北方的雲都早該落下雪了。阿蘅怎麼忽然問起這個?”話才說出口,柴昭頓悟道,“阿蘅的意思是…梁國這裡也就要入冬了…”
“入冬…”殷崇訣低聲念著,“原來如此。”
李重元眉心一動,看著柴昭身旁神色澄靜的嶽蘅,心底也是暗暗讚歎她超凡的智慧。
“阿蘅的意思是。”柴昭若有所思道,“嘉鄴關就要入冬,冬寒一到,百姓日日佇立在荒郊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