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出門的皆是少年郎,又都是未出過遠門的,時間還充裕,沐風先生要求此次出行務必穩妥,是以走的都是官道,若是哪裡地界有些不妥,寧願繞些遠路也是無妨。
都是年輕人,出了洛安城後便熱鬧起來,一路上說說笑笑,許多人還掏出了家中備好的各種吃食,邊走邊吃,好不快活。
姜秀潤在出門前,從鳳離梧的書齋裡掏了一套山海經來看,這神神怪怪的看著也甚是有趣。
這日來到大齊與魏國交接的兗州,離老遠便聽到官道上傳來了馬蹄聲陣陣。
姜秀潤探出頭來一看,頓時眉頭一皺,那來者她當然認得。畢竟是看了兩輩子的了。
這秦詔是什麼時候調到了兗州地界來了?
數月不見,秦詔的模樣竟然大為改觀,也許是經常在邊防巡查,面板曬得黝黑,人又清瘦了不少,眉目間憑空多了些皺痕,看上去倒是少了前世裡貴胄之子,順風順水的得意與張狂。
他策馬來到了沐風先生的馬車前,衝著正在咬甘蔗吃的老先生一抱拳:“在下乃兗州太守,聽聞先生路過,特來相迎。”
沐風先生不緊不慢地吐掉嘴裡的渣滓,下馬車施禮道:“我等不過布衣之身,何勞太守如此興師動眾?”
第80章 第 80 章
秦詔聽了抱拳道:“沐風先生的大名誰人不知?桃李遍天下值得人敬佩; 如今行經兗州自當好好款待。”
二人在車外寒暄; 姜秀潤聽得清清楚楚。
其實按理說,車隊的行程不該到兗州; 好像是隨行的同窗裡有一個人跟沐風先生說兗州地界盛產甘蔗,風景幽美,路過不去便可惜了; 沐風先生這才命人稍微繞了些路來的兗州。
既然地方的太守前來,沐風先生自然不好生硬拒絕人家的款待留宿; 是夜便安歇在秦詔安排的驛館裡。
當眾人下馬車時,秦詔並沒有看向姜秀潤; 這也正合她的意思。
看來仕途驟然低落; 到底是讓秦詔警醒; 不再一味追逐壓根得不到的鏡花水月。
因為驛館裡的旅人並不多,書院的夫子與同窗將後院佔得滿滿當當。
入夜時; 姜秀潤看看內外佈防的侍女,又看看睡在自己床邊的淺兒,心裡也就有了底氣。
雖然來到了秦詔的地盤,可她也不必擔心他會如前世那般突然出現在自己的房間內,畢竟自己這一世並非軟弱可欺的浣衣局的洗衣娘,秦詔若真想行不軌之事也要掂量掂量。
可就算這般想,她這一夜也沒有怎麼睡好。
到了第二日晨起; 眾人紛紛起床洗漱。
沐風先生昨日問過秦詔後; 知道當地的鳳台山景色優美; 便準備帶著學生遊歷一番後再離開兗州繼續趕路。
不過也有不喜歡爬山的學子; 姜秀潤就是其中一個。
那山的景色再美,也架不住最後累得臭汗淋漓。路途上沐浴不便,姜秀潤唯有少動才可保持身體清爽。
所以當大部分人都隨著恩師沐風先生上山後,姜秀潤便留在了山下臨時搭建的涼棚裡,飲茶吃果,聽著四周傳來的鳥鳴聲也甚是暢意。
不多時,秦詔命人帶了一馬車的甘蔗來了。
看來他聽聞了沐風先生愛吃甘蔗,特意送了一車來。
姜秀潤瞟了他一眼,不想打招呼。秦詔倒是自己走了過來,朝著姜秀潤舉了舉拳道:“一直未得機會,今日總算得空,可以跟姜少傅好好賠不是,以前氣盛,不通世務,如有得罪之處,還請公子小姜海涵。”
姜秀潤倒是沒有想到秦詔會有向自己道歉的一日。畢竟前世裡,他撞斷了她哥哥的腿,都不會與她說聲“對不起”。
順風順水慣了的貴公子,總是會認定,自己想要的就篤定是自己的。而自己那時意欲求死的不順從便成了罪過,可以讓他肆無忌憚地拿兄長來威脅自己。
所以,這遲來兩世的道歉在姜秀潤眼裡看來一錢不值,也不甚走心地挑了挑嘴角道:“秦太守客氣了,以前的事在下忘了,還請太守也莫放在心上。”
秦詔不再說話,只在涼棚裡尋了一把椅子,默默坐著。
姜秀潤注意到在他的身旁正立著一位少年,看上去十七八歲的樣子,面目清俊,就是有些太過白皙了,也不知是秦詔的什麼人。
不過她沒有開口寒暄的意思,也不好在秦詔的地界裡開口攆人,激怒那位莽夫,便徑直看自己手裡的書簡。
秦詔也不說話,只是用眼角餘光默默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