萼多有盛開,左右今日下午無事,晏珽宗就帶著婠婠去園林中轉了一圈。
他細心給她繫好身後狐裘披風的繫帶,將她整個人包成了一隻滾圓的大松鼠似的,只留半張臉露出來,這才放心冒雪帶她出來閒逛。
婠婠忽轉到一處假山處,一臉難為情地別過了臉。
“你知道這塊假山麼。是當年的鄂嶽觀察使進獻給我祖父的,說是黃山來的奇石。”
“怎麼了?”
婠婠拉著他走到一邊,神色略有些不自在,低聲道,“我有沒有和你說過,從前我為什麼害怕和你……”
一想到那事兒,她還是面上羞得慌,擺了擺手,“算了,不說了。我說不出來。”
話已至此,把人的好奇心都勾起來了,晏珽宗如何能不追問。
婠婠好半天才斷斷續續地把那故事給他說了清楚。
“當年、我在這裡看見的人是他們。我、你叫我以後怎麼再見苗勝虎和他夫人。我一見了就彆扭的慌。麟舟,你不知道我今日見了那苗將軍夫人,我、我滿腦子裡想著的都是當年的事兒,我都不敢抬頭看她了!”
羞怯不好見人的心思,她也唯有說給他聽了。
晏珽宗也著實被驚了一驚,沒想到自己的部下還幹過這麼不要臉的荒唐事。還嚇到了他的婠婠。
不過很快他就面色如常地安慰了她:“沒事,日後我教你個調理的法子,你會忘記這茬的。”
婠婠還有些好奇是什麼法子,為什麼現在不能教她,他還故意不說。
不過幾個月後她就知道了。
——在春末夏初,氣候宜人的日子裡,他不怕凍壞了她,所以也親自將她壓在這假山裡弄了一回,哄她說:“以後你再轉到這裡來,能想到的只有我們的事,就不會再想著別人了。”
*
每年一到年節裡,上都的街坊之間都是極熱鬧的。
婠婠去年就想出來逛逛,只是那時她懷著聿兒,不敢出來亂跑,如今聿兒也平安生了下來,她產後也恢復得大好,晏珽宗就放心帶她出來常玩。
她早已期待多時了。她這一生,到現在為止都還沒有出宮魏都城門一步,以前更是被規規矩矩地關在四四方方的榮壽殿中養著,難以見到外面的世界一眼。
是一隻被馴化了的鶯兒。
外面的確是比宮中要熱鬧有趣得多,什麼樣的新鮮玩意兒都有,只有她想不到的,沒有民間的手藝人做不出的。
一度鬧得婠婠好些日子都不想再吃坤寧殿膳房裡廚子們做的飯,日思夜想要吃外面的魚羹、抄手和雲母粥之類的種種吃食。
每次晏珽宗晚上帶她出去逛街市,她那麼大點的胃,一個人就能吃下兩串冰糖葫蘆,還能再揣一塊肉絲糕進去。
晏珽宗略勸她幾句,她還不肯聽,動輒對他不耐煩了。因見她玩得高興,他也就不忍多說些什麼。
直到把她自己吃到積食了,晚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才知道厲害。
最後又是晏珽宗為她揉著肚子哄她。
一出了宮,他們倆的志趣愛好一下子便截然相反了。
婠婠一心直奔那些糖水巷子尋找吃食,滿腦子都是吃吃喝喝,晏珽宗反倒正人君子做派地拉著她要往書肆之間轉去,似乎求知若渴、好學上進。
顯得她只知口腹之慾、胸無大志似的。
可是婠婠知道他藏著什麼下流齷齪心思!
他倒是愛逛書肆,可是買的都是那些春宮……
她都不想去說!
還有好些下九流才子們編撰出來的話本圖冊、風月香豔故事,什麼妙齡俏寡婦和隔壁屠夫、什麼守了活寡的年輕新婦和家中大伯……
只是瞄了眼上頭的目錄的一行大字,她都覺得她的眼睛被人玷汙了!
婠婠為此還說過他幾次:“你是君王!你桌案上擺著的應當是九州四海政務大事,你閒暇時候所翻閱的書冊應該是本朝國史、歷代聖人撰言,你豈能看這些、這些靡靡之書!要是讓臣下們知道了,人家會怎麼想你這個皇帝?”
皇帝反倒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皇后陛下身為中宮,夜夜不是叫得也歡,纏著男人不放?怎得下了床穿了衣裳,竟變得這般正經了。孤拜服,拜服。”
婠婠轉過了身去,簡直不想再理他。男人都是下流種。
他在他們的寢宮內殿裡特意尋來一個箱籠,專門存放這類書籍,還時常拉著婠婠一道觀摩學習。
*
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