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止是用於婚嫁之日女子的穿著,但平民百姓家的女子婦人卻只有出嫁之日才可以使用一回,究其原因也就是因為沒錢而已。
如果貴為皇族宗室,那麼這些掛在霞帔上用作“壓襟”的帔墜製作多會出自禁中,且多於簪腳和金鉤上鐫銘。
例如此刻,範禕手掌托起這枚帔墜仔細端詳了一番,發現這枚金雲霞舞鳳紋帔墜之系連帔墜的金鉤銘曰:“隨駕銀作局宣鴻三年貳月內造柒成色金壹兩玖錢。”還帶著專為皇室製作首飾的銀作局的官印。
宣鴻,是魏朝開國太祖皇帝的第一個年號,宣鴻三年也就是魏室開國的第三年。距今已有正好九十七年。
帔墜和一些宗親子弟娶原配正妻時候所用的鳳冠頭面都是禮儀之物,因此為了方便和統一規制,銀作局總會成批製作,以備宮廷的各種禮典和冊封賞賜之需。
後世有許多自稱為考古學家的學者們還會驚奇地發現出自魏朝各地宗親子弟夫婦合葬墓“內造”、“內成造”的 金簪、金鳳簪、金帔墜規制樣式都出奇地一模一樣,便多屬這種情況,因此它的製作年代與使用年代甚至墓葬年代往往相去甚遠,並且在不同的墓葬裡會出土完全相同的成品。
宣鴻三年,剛剛於風雨飄搖之中建都立國的魏朝太祖皇帝著手整頓各項行政機構和為皇室服務的各種專業部門,始設銀作局以製作金銀珠玉寶器。
後來這一年製作的禮器被賞得差不多了,剩下的為數不多的庫存便成為了彰顯身份的一種象徵。
陸漪嫻嫁去太原之前,聖懿帝姬向當時的陶皇后請求之後,得到了陶皇后的點頭應允,於是便從銀作局特意取來一枚宣鴻年間製作的帔墜賞賜給自己的好友漪嫻,以示對她的愛重。這在當時還惹了許多人豔羨不已。
這一下嚇得範禕的手都抖了抖,險些將它抖落到地上去。
範禕急忙將它小心翼翼地放回桌子上,生怕這東西若是個真的,自己摔壞了它該怎麼辦。
他咳了幾聲清了清自己的音色,正色道:“堂下之人休敢胡言亂語否?此物出自天家,若真的是被娼妓之人盜竊所得,可是被殺了頭都沒人敢收屍的!”
滿施施的女婢零兒連連叩首道:
“奴婢不敢欺瞞大人,盜竊此物者正是千鴻閣中的頭牌娼人滿氏,是女婢現在正在服侍的人。
此物……據奴婢聽說,本是聖懿帝姬在世時候賞賜給太原府奉恩將軍正妻陸氏夫人的東西,但奉恩將軍這陣子頗為寵愛滿氏,滿氏在閣中常以將軍正妻自居,還私下竊取了這枚帔墜、尋了霞帔絲羅掛在身上、一副誥命夫人的做派。
……
奴婢看不慣她,趁著她今日睡熟,偷偷開了她的妝奩把這物取了來,送到官中相告!”
範禕和左右的副官主簿們頓時愣住了,滿臉的見了鬼。
這零兒說得好聽,將火力全都轉到她服侍的娼人滿氏身上,給出的理由看似合理,可是稍微琢磨一下就能聽得出來是漏洞百出。
第一,這帔墜是女子之物,太原奉恩將軍之妻陸夫人此番回京,若是戴上它進宮拜見太后皇后,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是這樣的話,它在陸夫人身邊好好的是怎麼被滿氏偷走的?
第二,像範禕和京兆府裡這種耳目靈通之人自然能打聽到這陣子晏載安流連千鴻閣寵愛娼人滿氏之事,所以他們可以猜測到的是滿氏是透過晏載安之手得到的這枚帔墜。那麼,真的是她單方面偷來的嗎?她這般張狂的做派,晏載安就真的毫不知情嗎?
第三,如若按照他們第一直覺的猜想,這枚帔墜是晏載安為了哄滿氏開心拿來給她玩的,往嚴重裡說,這位奉恩將軍是否構成了“濫娶”“擅娶”之罪?因為本朝素來將鳳冠霞帔當作正式的定親之物,男女之家收受霞帔後就是真正意義上的的親家了。
濫娶,擅娶,即宗室子弟在迎娶正妻之後、未上報朝廷知曉,透過各種不正當手段所娶的姬妾。
這些姬妾的地位是朝廷和官中不認可的,她們生出的孩子也不能從國姓,更不能被認定為宗室後裔繼承爵位。嚴重論起來還要治這些宗親的罪的。
當年太祖皇帝單獨為宗室子弟們想出了這條罪名,一來就是為了防止他們私下迎娶權貴百官之女為側妃側室結成裙帶關係以成朋黨,二來則是限制宗室人數的擴大、減少宗室花費的開銷。
你漢武帝有推恩令之法,意在強調宗室們生出的所有兒子都承認他們的合法地位,然後透過不斷分封削弱藩王的權力。
我魏太祖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