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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臘八舊事

這頂營帳,亦是他們在外面共同的家。

沒有父母、沒有兒女,只有他們兩個人。

不多時,外頭那股嘈雜的聲音漸漸逼近中軍大帳外頭,婠婠聽見有鐵甲摩擦響動的聲音,有人躬身向皇帝行禮,而皇帝命他們也下去休息。

那人的身影在帳前一頓,而後掀起簾帳入內,甲冑上沾滿冰凍的鮮血。

帳內燒著炭火,暖意融融,叫這暖風一吹,血跡有些融化的跡象,滴答滴答地往下落著。

晏珽宗知道自己身上狼狽,於是沒來得及和婠婠說上兩句話,先卸了甲讓侍從拿去擦拭乾淨,又幾步走到帳內的一道屏風後,解衣欲洗漱一番。

這是多日以來他們之間已經形成的默契。

——其實,以前一個人征戰在外的時候,晏珽宗是遠沒有這樣講究的,哪怕他也是喜潔之人,可是怎麼可能每次回來都要沐浴洗漱。頂多擦把臉,隨口用了點飯,然後就這麼穿著軟甲在榻上將就著湊合一夜就是了。

到底如今婠婠跟在他身邊,這樣的環境下,她已經足夠委屈了,他怎麼還讓自己身上的一身血汙髒了她的身子呢。

屏風後早已備好了熱水。

因為這關口燒熱水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事兒,所以為了避免太過鋪張浪費,——皇帝用的是今日中午時婠婠用剩下的洗澡水。

此刻這些水摸上去已經是微涼的了,但皇帝也不在乎,拿巾帕沾了水一一擦拭過身上的汙痕,然後取過婠婠為他準備的新的換洗衣物穿上。

等忙完這一切後,他才敢去看婠婠,將婠婠擁入懷中。

縱使清洗擦拭過了一遍,他身上還是有些冰冷的血腥氣,還有些許馬匹身上的味道和乾草的混合的味道。

算不上好聞。

至少在婠婠過往二十幾年的人生中,沒人讓她聞過這樣的味道。

在閨閣寢殿之中,她親手調製過藕花香、荔枝香、鵝梨香之類清新高雅的香料,薰衣所用,也大多如此。

但是直到今年,她才如今近距離的感受過人血和戰馬的味道。

不過她並不抗拒,依然埋首在他胸膛間和他低聲細語地說著話。

“麟舟,撫冥,咱們收回來了。”

“往後的大魏地域輿圖上,咱們的地盤,在這天地之間又伸展了一寸。麟舟,我心中真的很是歡喜。”

皇帝親了親她的額,“我知道。除了撫冥,還有的五鎮,我也會一一將它們收回。”

才剛說了兩句話,婠婠想著他在外面定是累了餓了,就拉他到桌前,彼此對坐下,將自己親手準備的飯菜推到他面前。

“麟舟,今日是臘八了。”

臘八。

婠婠親手盛了一碗臘八粥給他,“我放了許多糖,甜的不得了。”

倒不是因為她有多嗜糖,而是因為鹽糖之類的東西,在外作戰時都是給武將士卒快速補充體力的一種絕佳方法。

所以軍旅之人大多口味極重,嗜重油、重鹽、重糖、重葷。

在外面打仗,誰還有心思吃什麼清淡的,只怕兩三日下來就虛得弓都要拉不開的。

晏珽宗接過她遞來的粥,兩口就喝完了大半碗,而婠婠還拿著小羹匙在碗中慢慢攪拌著怕燙呢。

他喝完那碗粥後,眼神直勾勾地看著她。

婠婠垂眸展顏一笑,還想著他會怎樣誇讚她的手藝。

他很累很辛苦,這些事情婠婠都是明白的。所以她為他所做的一切,也是心甘情願的,並且她從未在心底期待過讓他在一天的勞累征戰結束後、還有想法子編織語言來稱讚她什麼。

但他願意誇她,她還是很願意聽的。

“還記得那年父親還在的時候過臘八,我向帝姬殿下討一碗甜粥吃,反捱了帝姬好大的沒臉。帝姬殿下還記得麼?”

他不知哪裡冒出這句話來,婠婠一下愣在了原地。

——這都是五六年前的事了。

那晚,她其實私下送了臘八的禮物和一盅親手熬的甜粥給陶霖知,並且此事還讓南江王知曉了。

晏珽宗惱怒之下來到榮壽殿同婠婠對峙,結果帝姬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冷淡非常,百般不快。

婠婠慢慢放下手中的羹匙,撇過了頭去,一副掩面欲泣的造作模樣。

“許多年前的舊事,我連聿兒都為哥哥生了,哥哥卻在這時候揪著這些過往不放。必是想著如今天高地遠,我在這兒無親無故沒有依仗,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