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持看了看蕭無剎,手中木魚不停,一下一下,彷彿敲到了人的心上。蕭無剎並不著急,他坐在那兒,只看著老和尚,一言不發。
兩個人對峙了一會兒,住持長嘆一聲,丟掉了手裡的木棰:“也罷也罷,都是孽緣啊。”蕭無剎心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此話何意?”
“我那老友,是看上了花家大小姐了,”住持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他在普薰書院教書多年,偏偏對那花家大小姐一見鍾情。如今聽聞那女子要進宮選秀,他自是不忍她受到苦楚的。”
蕭無剎覺得自己被耍了,而且還十分的浪費時間:“……大師,莫要信口雌黃。”“出家人不打誑語,”住持唸了聲佛,“施主若不信,見上那大小姐一面便可得知,很有兩分貴妃娘娘的品格。”
“……”提到了沈貴妃,蕭無剎便沉默了。他又坐了一會兒,最後站起身來對住持一抱拳,“蕭某叨擾了,大師早些休息吧。”說完便轉身出去了,三四息的功夫,院內的東廠錦衣衛退了個一乾二淨。
☆、第8章 八穿花貫縷盤香雪
八、穿花貫縷盤香雪
住持側耳聽了一會兒,確定外面無人探聽,重新拾起了一邊的木棰,開始敲打木魚:“出來吧。”
原本在角落的書架忽然移動了起來,隨著沉悶的聲音,書架完全地移了開來,露出了後面的一個暗室。龔十三從裡面走了出來,撣了撣身上的灰塵,不滿道:“我這一世英名,都叫你個老禿驢給毀了。”
住持微微眯著眼睛,一點兒不動氣,“若非如此,只怕蕭施主還要糾纏許久。”“可你把他對容真的興趣全都提起來了,”龔十三呸了他一口,“就知道你靠不住,還一見鍾情,你個六根不清淨的花和尚。”
住持手中木魚不停,發出叩叩的聲響,對龔十三的話權當聽不見:“你且小心,蕭施主只怕會捲土重來,此人疑心甚重,方才老衲那番話,怕只信了一半。”“放心吧,”龔十三笑道,“東廠並非天天監守,我會萬事小心的。”
住持輕輕嘆氣:“紅塵業障,及早抽身才是。”“你怕事,我不怕,”龔十三冷笑了兩聲,順手拿起了一邊桌子上的經書,敲了下和尚的光頭,“已經這麼多年了,說退就退?”
“行了,我不和你多說了,”龔十三截住了住持的話頭,“我回去了。”住持沒有做聲,龔十三將書架恢復了原樣後,從後門悄悄走了。
住持一個人坐在房內,手中木魚又一次停了下來。他看著眼前攤開的經書,略有些茫然,最終還是長嘆一聲,搖了搖頭。
很快就到了約定的那天,一大早,花家姐妹三個全身上下就穿戴一新,除了花容敏年紀太小不跟著去,姐妹三個都跟著出了門。花容栩因為書院裡臨時有事,便沒有跟了去。
花容真只帶了芍藥一個丫鬟,此時的她窩在馬車裡,斜靠在軟枕上,精神有些不太好。芍藥連忙沏了杯濃茶,花容真卻揮揮手,表示不想喝:“我現在這胃裡翻江倒海,半點也吃不得,擱那兒吧。”
芍藥沒辦法,只能將茶杯放到了馬車裡的小桌子上:“姑娘,再忍忍,等到了白馬寺就好了。”“哎……你家姑娘怕是等不了了。”花容真嘟囔了兩句——她也沒想到重生一回居然多了一個暈馬車的毛病,現在簡直難受的不得了,感覺下一秒就要吐出來了。
“呸呸呸,”芍藥嚇得連忙呸了好幾聲,“瞧姑娘這說的,不過是一趟出遊罷了。”花容真懨懨的:“是啊,不過是出遊。”只是這白馬寺古怪的緊,也不知道這回會不會有什麼麻煩。
……想來應該不會,自己現在就是想亂跑都沒這個力氣。
後頭花如絲和花如織坐在一輛馬車上,花如絲也不避諱丫鬟,看著花如織直接問道:“二姐姐說的是真的?”花如織平靜地點點頭:“嗯。”“你是不是傻,”花如絲頗有些恨鐵不成鋼,“何苦來哉!”
“不是我,還能是誰?”花如織反問道,“你不願,二姐姐不願,難不成還是容敏了?”花容敏連囫圇話都還說不清楚呢。花如絲瞪了她一眼:“就不能你我聯手,扶一把二姐姐?”
凝露和竹英兩個丫鬟裝聾作啞,權當沒聽見,彷彿沉迷在手上面的刺繡上,完全注意不到外界的事物。花如織臉蛋兒微微漲紅,推了一把花如絲:“你這話,我就當你沒說過。好歹讀了那些子書,這種主意也虧你能想出來。”
不是吧,你能比我單純到哪兒去,咱們就不要在這兒裝樣子好不?花如絲翻了個白眼:“且不說別的,你怎麼有底氣,一定會將你選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