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
她看著他。
“既然說好了一輩子——那麼,即令我成了亡國之君,你也得陪著我,一輩子,對不對?”
她突然掩住了他的口,驚異地道:“你在說什麼渾話?你是熬夜太甚,不清醒了?”
他在她溫熱的掌心裡眨了眨眼,慢慢拿下了她的手,聲音低啞:“是,我不清醒了。”輕輕擁著她,“睡吧……皇后。”
三日後朝議,眾臣才得知數地流民反亂的事情,然而這時候反亂早已被鎮壓,全不關這些京官們什麼事情了。皇帝下詔嘉獎鎮壓反亂的郡國二千石官吏,與此同時,封皇弟澤為趙王、從薄太傅就學的典儀也籌措了起來。
朝堂上一片愁雲慘霧,竟爾有人站出來,請求讓廣元侯回朝。
此言一出,眾口皆來附議,說廣元侯通經曉禮,威重賢能,又是皇后親父,卻賦閒在家,無論如何都不合常理,有乖天心……
顧淵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揮了揮手,“便如此辦吧。”
垂簾之後,太皇太后沒有出聲。
下朝的時候,顧淵本走在前頭,卻被蒼老的聲音叫住:“皇帝請留步。”
他回頭,太皇太后拄著黃金的鳳杖顫巍巍地走了幾步站定。她似乎老得很快,不過是跨過一個年關,蕭然白髮之下的雙目已不復清明。她動了動唇,似乎想說什麼,卻猶豫了。
顧淵屏退下人,負袖在後,並不上前,“皇祖母想與朕說什麼嗎?”
“我知你必不信我……”薄太后似乎掙扎了很久,才說道,“但讓薄安回朝,並非老身的意思。”
這卻是出乎顧淵意料的了。他掩眸輕咳,“朕自然不會猜疑皇祖母。”
“老身垂簾聽政,本是為了朝廷安穩,並不在一家一族之私。”薄太后一個字一個字地斟酌著,“你當初接二連三地撤了老身的家裡人,老身心裡也怨……但老身知道你是對的。”她靜了片刻,又重複了一遍,“皇祖母知道你是對的。”
顧淵目光微震,還欲發問,而薄太后已自顧自地往外走去。
敞亮的天光投射她衰老的背影,一個在皇朝中央端坐了近五十年的老婦人,她的心思何其深沉而複雜,可待抽出來時,卻只有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