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羨一番話不卑不亢有條有理,不僅將那年輕男子說的沒法反駁,連帶著眾人也通通站到了她那邊。
林羨又道,“還請您先別走,後面的話咱們自去官府說清楚才是,也不好讓您留了什麼委屈。”
話說到這個份上,年輕男子才算是真的怕了,苦著臉色連連揮手道,“不成,不成,這事情何以要鬧到官府裡去?咱們都是平頭老百姓,就還是不要互相為難的好。”
“那不知這位郎君前面可想過為難了我?”林羨冷眼看著他,“若是我正好沒有這樣的巧合來說明自己鋪子裡的瓷盒已經換過,而被你拿了這十兩銀子去,銀子當然是小事,然而這名聲傳出去卻成了我買黑心脂膏讓人壞了臉,而後賠出十兩銀子的事情,後面還有誰敢來買我的脂膏,我這生意又如何做的下去?”
年輕男子蒼白著臉色無從辯解,眾人也跟著沉默了一番。
不過和稀泥的還是不在少數,普通百姓到底不願意為了這樣的事情見官。
“現在也沒出什麼大事,小娘子大人有大量就饒了我吧。”年輕男子依舊告饒,目光哀求,哪裡還有前面對林羨那凶神惡煞的模樣?
人群裡也不少人道,“小娘子且寬容些,鬧去官府就不好辦了。”
“這人雖然潑皮了些,然而這般年紀家裡可能還指望著他支撐住,若是進了大牢就更不好辦了。”
“是了,是了,還是饒他一命來吧!”
林羨將這事情的前後在心裡想了想,其實對於眾人牆頭草且心軟的態度很不喜歡。這事情她前面說的沒有半點兒錯,倘若不是因為這樣的巧合,後面她長十張嘴又哪裡說得清楚?
如今惡人的嘴臉給揭穿以後,倒成了一副可憐相,她本是給人訛的那一個,現在反而像是成了嘴臉可怕咄咄逼人的壞人了。
但是林羨到底還是無奈,且眾人說話間的風向在此,她本意就是做生意,也不好立刻得罪了周遭許多客人。此時這麼多雙眼睛看著,風聲想來也會在後面不久就傳出去,退一步也不是完全吃虧。
林羨於是道,“這事情可以不去官府,然而以後你也不必再來我家鋪子,諸位今天湊巧給我做個見證了,事情前後到底如何,你們眼睛看著耳朵聽著,往後若是再有以此汙衊的,也還請大家幫我說上一言半句的,我自感激不盡。”
她這般往後退了一步,果然很得人心。
眾人立刻七嘴八舌的承諾要為她說話,又有婦人笑著道,“小娘子放心,這事情就算不去官府,我們今天這麼多人看在眼裡了,後頭自然不會讓別人胡說失了對你的公允。”
的確,這麼多人看在眼裡的事情,又轉折的這樣奇特,林羨半點不在乎這事情最後不會廣為流傳。
她因為這件事情想到的是另外一個重要的鋪子裡急需改進的細節。其實換個角度想一想,林羨倒又覺得此事的確可以算作禍兮福所倚的。
☆、第五十五章
窯廠裡這幾日有幾個大單子,方成和幾個老師傅忙的腳不沾地。他的徒弟周平一和不夠格動手製作;所以反而清閒了下來;每天就在窯廠幾個大師傅身邊專注的看。
有脾氣不好的經常哄罵他;周平一就又只好自己躲到角落裡拿著陶土慢慢練習。
耳邊就聽著周圍的大師傅們說起這一回大單子的來由。
“咱們窯廠在這十里八鄉,不;十里八鄉那都是謙辭,在這南地都算有些名號,”一個老師傅眯著眼睛手上動作穩當,語氣裡有不少得意,“蘭城那邊要做這等大瓶大碗的,哪兒還找得到第二家?”
“蘭城那破落地,怎麼的突然有這樣的差使?”
“破落?”老師傅輕斥道,“就你老糊塗說人破落;你當蘭城是你前些年去的蘭城?我家三郎前些天去過一趟;那裡的埠頭做的又寬又大,不知能停多大的船;連街上的鋪子一月你知道要多少租金?”
他頓了頓,道;“說了你也是鐵定想不到的。”
周平一慢慢的聽著;心想原來又是那什麼有關於海運的事情。正思及此,外頭忽然跑進來一個比他資歷還小的學徒,氣喘吁吁的道,“平一,馥郁那邊來人找你師傅,你師傅走不開,說讓你去。”
周平一聞言立刻站了起來,又有些不知所措的擦了擦手,給人反覆催了兩句後才愣愣回過神來,“哦,哦,知道了。”
說著往外跑去。
幾個大師傅回頭看他一眼,轉都說他呆傻。
周平一一氣兒跑到了外頭院子裡,林靖正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