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抿一口,還是家裡的味道好喝。冷氏怕冷,屋裡已經升起火爐,她坐了一會兒便覺得熱,於是脫掉外面的褙子,只穿著翠藍縐紗衫,白春羅灑線連裙在屋裡走動。
冷氏告訴她:“阿蕁被仲四姑娘接去將軍府了,一時半會回不來。”
她當然知道,還是她親眼看著謝蕁走的。
謝蓁假裝不知,露出遺憾,“哥哥和阿爹呢?”
冷氏說:“他們一早便入宮了。”
謝蓁哦一聲,把院裡的人都問了一遍,就是不說自己的事。冷氏原本耐心也不算差,沒想到還是比不過她,硬生生被她弄得著急起來,把人帶到跟前,“你老實同我說,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謝蓁眨眨眼,“阿孃怎麼知道?”
冷氏點了下她的額頭,力道不輕不重,“你是我生的,我能不瞭解你麼?”
她被訓了一頓,卻笑著彎起眼睛,“阿孃是神人,我什麼都瞞不住。”
果真是出事了,冷氏心中咯噔,一邊替她擔心,一邊又恨這鬼丫頭守口如瓶。若是一般的事,肯定不用自己問她就老實交代了,能讓她這麼難開口的,不是沒事,就是大事。
果不其然,聽謝蓁說完前因後果,冷氏靜靜坐了片刻,說不出話。
謝蓁枕在她腿上,仰著臉問她:“阿孃,我不想讓她留在府裡,更不想看見她,我是不是很壞?”
冷氏低頭看她,忍不住捏捏她的鼻子,“你說呢?”
她睜著水汪汪的大眼,有些迷茫和懵懂,“那我就當壞人好了。”
冷氏忍俊不禁,笑完以後,不得不正視這個問題,“此事你不好出面,還是要交給六皇子解決……稍微有點偏差,你就會被冠上善妒的惡名。”
姑娘家一旦被冠上“善妒”二字,那可不是開玩笑的,不單是她一個人的名聲不好,就連家裡的姐妹都要受到牽連。
謝蓁明白其中的利害,謹記冷氏的話,“可她對我出言不敬。”
冷氏問道,“如何不敬?”
謝蓁向她娓娓道來,末了皺皺鼻子,“……如果不是嚴裕收留她,她哪來的資格住在皇子府,一點都不識抬舉。”
腮幫子氣得鼓鼓的,十足像個孩子。
冷氏嘆息,“我的話可能有些不好聽,你聽個意思就行了。”
她睜大眼:“什麼話?”
“若是街上有一條大狗衝你叫喚,你會對它叫回去嗎?”
她想象了一下那場景,搖搖頭,“當然不會,我又不是狗。”
冷氏笑著看她,“同樣的意思,你說歐陽儀沒有禮數,她對你出言不敬,你若是與她爭執不休,豈不是把自己擺在跟她一樣的位子上?”
謝蓁有點懂了,從冷氏腿上坐起來,“那她日後再招惹我呢?”
“你是皇子妃,又是定國公府的姑娘,總要拿出該有的架子,讓她不敢再在你面前放肆。”
她歪著腦袋,對一件事耿耿於懷:“萬一她一直住在皇子府怎麼辦?”
這是最主要的問題,也是冷氏不能忽視的。
冷氏讓她如實回答:“李氏求六皇子把歐陽儀收房,六皇子可曾答應她了?”
她搖頭,“沒有。”
那天在春花塢,嚴裕曾經篤定地說不會納歐陽儀為妾。她相信他,所以這幾天都沒有為難他。
冷氏又問:“那他是什麼態度?”
謝蓁眼神飄忽,“他說他不會納妾。”
那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六皇子能給她這樣的承諾,足以證明他對她的真心,冷氏寬慰一笑,握著她的手道:“阿孃知道你為難,不過這件事你不好出面,只能交給六皇子處理。你若是不高興,使些小手段也不無不可。”
謝蓁似懂非懂,“什麼小手段?”
可是冷氏卻不肯再說,這是他們小夫妻磨合的機會,她說得多了反而不好,不如讓他們自己參悟。
*
午時之前,仲柔把謝蕁平安送回定國公府。
冷氏在屋裡睡覺,謝蓁一人出來迎接。
謝蕁從馬車下來時仍舊穿著小廝衣服,唯一不同的是臉上抹了一層灰,原本白嫩嫩的小臉頓時變得灰頭土臉的,與剛去時判若兩人。
謝蓁下意識看向仲柔,仲柔向她賠罪,“都怪我和五弟……不過皇子妃放心,林家並未認出七姑娘。”
除了臉上有點灰,謝蕁確實看起來一切都好。
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嵌在灰突突的臉上,愈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