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道:“既然床幾都有,也不會風吹雨淋,那已很能住人了,給我三間屋子足夠了,我一間,我的人都打地鋪。”
宇文倩忙笑道:“怎麼可能讓子清的人都打地鋪……”
見平雋堅持,“以前行軍時,荒郊野外都睡過不知道多少次,如今能有屋子住,已比荒郊野外強出一百倍,何況我們休整一日,後日一早就會離開薊州,只是兩晚上而已,怎麼都能將就過去,多謝縣主的好意了。”
只得由他去了,轉向胡嚴兄弟三個:“那你們也暫時跟著子清住一個院子嗎?人集中在一起,下人們也好做事,只是要暫時委屈你們幾日了。”
胡嚴笑道:“子清兄才說以前行軍時,荒郊野外都住過不知道多少次,我們兄弟雖沒行過軍,荒郊野外也算是住過了,如今能有屋子就挺好,何來委屈不委屈之說。”
宇文倩便向管家道:“既然如此,讓人只先收拾一個院子出來罷,我和潯妹妹就帶了兩個弟弟住正院的廂房,我們兩個東廂房,他們兄弟兩個西廂房,差什麼立刻都佈置起來,家裡沒有,就立刻出去置辦……我記得你的妻兒也跟你來了薊州的?待會兒讓你娘子到我這兒來支銀子。”
管家忙笑道:“正房什麼都是現成的,只收拾佈置一個院子的話,倒是極便宜,何況爺留在銀子在賬上的,哪能讓縣主支銀子,奴才這就忙去了,請縣主小姐和客人們都稍等片刻,很快就能有熱茶熱水送到了。”
自行禮退了下去。
稍後果然先使人送了茶和瓜果來,大家吃畢,覺得好受了些,便各自去了房間裡安置,待之後熱水一一送到後,又都痛痛快快洗了個澡,就覺得更舒服了。
翌日起來,所有人都是精神煥發,宇文倩管家素來都是一把好手,也知道如今簡潯還名不正言不順,必定不好意思管事的,遂自己出頭,讓管家先把宅子裡所有下人都召齊,認了一遍,恩威並施的訓了一番話,見人手不夠,又讓管家儘快去買人,再給平雋請個大夫來……不知不覺便忙了一個上午。
到午膳後歇了中覺起來,才終於有空坐了車,與簡潯一道上街四處看看,採買一些她們貼身用的小東西。
卻見除了宇文修宅子一帶和幾條主街道,是鋪的青磚路,看起來很是乾淨繁華以外,其他地方都是一排排低矮的房屋,道路也是塵土揚天,百姓們則衣衫襤褸,面黃肌瘦,前後兩番景象,形成鮮明的對比。
宇文倩不由感嘆道:“我昨兒到剛才,一直都在想著,不是說薊州出了名的苦寒嗎,哪裡苦寒了,雖遠遠及不上盛京,我們想買的東西也十樣裡八樣沒有,只能用次一些的東西來替代,但不管怎麼說,戰亂年間,一個邊關城池能這樣,已經很不容易了,大同還是南來北往的交通行商重鎮呢,沒比薊州強到哪裡去不說,城裡城外的饑民反倒更多些……如今方知道,原來繁華的只是那一角,這裡是真的很苦,將士們苦,百姓們更苦……”
話話沒完,忽然面紅耳赤的說不下去了,簡潯忙順著她的視線看出去,就見一個婦人正撩了衣襟當眾在給孩子餵奶,一邊給孩子餵奶,一邊還要騰出一隻手來忙其他的事,渾不管這樣的行為失不失禮,又會不會被人瞧了去,偏她的丈夫就坐在一旁,也不說搭把手幫她,或是替她遮掩一下,夫妻兩個臉上的表情都無所謂得堪稱木然。
簡潯的臉也一下子紅了,心裡卻更難受了,低聲道:“我聽師兄說過,這裡的女子尤其苦,好多活得都不能稱之為人了,我們如今看到的景象,只怕已比以前好太多了,畢竟自去年師兄他們將羯人趕回老巢後,這裡總算不必再受戰亂之苦,百姓們總算能短暫的休養生息一下了,可就這樣,依然苦得我們看了心痛……真正是興,百姓苦,亡,百姓更苦!”
她也終於徹底體會到宇文修與她說想再在薊州多留幾年,至少在他在薊州之時,讓當地的百姓日子哪怕只比現在好過一點點時的心情了,這片土地上的百姓,都是他們的同胞,與他們是一條藤上結出來的葫蘆,叫人怎能不為他們的悲慘而心痛,叫人怎能不被激出骨子裡的血性來!
宇文倩沉痛的點了點頭:“你說得對,不論什麼時候,苦的都是百姓,若是宇文家的列祖列宗還活著,看見好好的一個國家,讓不孝子孫給治成了這樣,只怕都得立時氣得再死一次……只可惜我們也是弱質女流,連想幫百姓們做點事兒都不能夠。”
簡潯道:“怎麼不能夠了,多的做不了,總能做力所能及的事,譬如成立一個濟民所育兒堂之類的,不過三五日內是不成的,且待我們安頓下來了,再從長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