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去了,向擎蒼進雜役間察看了一番,又繞到了窗外,這棟小樓的窗戶都在同一側,與門相對,雜役間的窗戶上方對著的,正是謝瑤琴房間的窗戶。雜役間左邊是珍珍和綺紅的房間,右邊是冰凝和可兒的房間,窗戶成一字排開。
命人將謝瑤琴的屍體抬走後,向擎蒼重又回到謝瑤琴的房中,對著梳妝檯上的那本《詩詞選集》出神。
“謝瑤琴的梳妝檯上,為什麼會擺放著一本詩集”,向擎蒼問過可兒,謝瑤琴過去雖讀過不少詩書,但對詩詞並無特別的愛好,平日裡也很少看書,他百思不得其解。
“啊,大人”,張涵一拍腦袋,“謝瑤琴跟我說過,要考考你”。
“考我?”向擎蒼莫名。
張涵道:“我問她為什麼非得你來了才能說,她說這是能夠和你單獨見面的大好機會,怎能不好好把握。”他偷瞧了向擎蒼一眼,又小心道:“後來她又說,聽聞大人能文能武,正好也可以考考你,看你的腦子究竟好不好使。那本詩集,該不會就是她要用來考大人的吧?”
向擎蒼腦中靈光一閃,他抓起那本詩集,翻閱起來,當他翻到其中某一頁的時候,觸電般僵住了身子。這些日子以來發生的種種事情走馬燈似的在腦海中一幕幕浮現,那飄浮不定的思緒霎那間落到實地,許多謎一般模糊虛幻的影子驟然清晰起來。
“張涵,你去弄清楚一件事情”,向擎蒼吩咐完張涵後,自己去了天來客棧。
第7章 公主舞劍驚四座
“向大人,有什麼事嗎?”見向擎蒼去而復返,沈婧頗為奇怪。
向擎蒼開門見山,“沈姑娘,你仔細回想一下,李媚住在客棧的那幾日,是否有什麼不尋常的表現,我是指,例如身體不適,或者在飲食上有什麼特別的喜好”。
沈婧想了又想,才道:“大人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李媚嗜睡,整日昏昏欲睡的,像是睡眠不好,特別疲倦。她很討厭油膩的東西,總是交代我說,要吃清淡的食物,最好是清粥小菜。而且,她似乎偏愛酸的東西,尤其愛吃酸筍。”
“那晚那個女人送的食物,她都吃下了嗎?”向擎蒼又問。
沈婧道:“李媚那頓飯難得的胃口大開,她說那些食物都是她最愛吃的。”
向擎蒼若有所悟的點點頭,辭別了沈婧。
離開天來客棧,向擎蒼正準備返回萬花樓,陸炳派來的人卻匆匆找到了他,“皇上今晚在無逸殿宴請近臣,指揮使讓大人即刻隨他入宮”。
向擎蒼訝然,自己不過是個副千戶,哪裡夠得上“近臣”的級別。陸炳早已料到向擎蒼會有此疑惑,一見面就特意解釋:“皇上對你這個武狀元印象深刻,你深受三法司官員和滿朝文武的稱讚,這次又負責查辦萬花樓疑案,皇上欽定你參加今晚的宴請。”
能被皇上欽定,這是莫大的榮耀,向擎蒼禁不住面露喜色。陸炳卻又顯出了幾分憂慮,“嚴世蕃也被欽定參加了,此人心胸狹窄,易記仇,當心他在皇上面前讓你難堪”。
向擎蒼不以為然,“我站得正,行得端,不怕他找茬!”
陸炳輕輕嘆息一聲,不再答話。
明代宮廷飲宴的禮節是十分繁瑣的,皇帝入座、出座、進膳、進酒,均有音樂伴奏,儀式莊嚴隆重,即便是隻宴請近臣這樣的小宴,也處處體現出君尊臣卑,等級森嚴。
在樂聲中,嘉靖款款而至。嘉靖面容白淨,蓄著淡淡的幾縷長鬚,長相還過得去,就是雙目過於狹長,嘴唇又較為單薄,使得他的面相稍嫌狡黠冷酷。頗為詭異的是,身為皇帝,他頭上戴著的居然不是皇帝金冠,而是道士的香葉冠,顯得不倫不類。
“皇上頭上戴著的是……”向擎蒼疑惑不解。
陸炳立即用警告的眼神命令他住口。之後才極小聲地告訴他,嘉靖信奉道教,在道士陶仲文的蠱惑下,為了顯示自己的虔誠,摘下皇帝金冠,改戴道士的香葉冠。不光如此,他還親手製作了五頂香葉冠,分別賜給自己最親近的大臣。夏言就是因為堅決不換戴香葉冠,衝撞了嘉靖,而被嚴嵩抓住了把柄。嚴嵩藉機在嘉靖面前痛斥夏言藐視皇上,鄙棄御賜之物,罪大惡極,導致嘉靖龍顏大怒,夏言落職閒住。
向擎蒼早已聽聞嘉靖沉迷於煉丹通道,但沒想到竟荒唐至此。他面沉似水,略一側頭視線正對上嚴嵩,他發現嚴嵩的頭上也戴著一頂香葉冠,而且還特意罩了一層青紗,以示將皇上的恩惠時刻銘記。向擎蒼將目光移開來,眉宇隱泛著一種不屑和鄙視的神氣。
嘉靖的身後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