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於內宅,一樣無法來去由心。若非是沈四老爺來到這舟山縣為官,又是一心唯妻子心意是從的,沈四太太又怎麼能有欣賞到普陀山佛光盛景的機會?
沈柔凝此刻固然不願意入宮去,但她也同樣不願意輕易給自己定下終身未來的那個人。
秦敘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沒有再繼續問下去,閒談幾句,亦告辭了。
議定了這件事之後,沈柔凝已經沒有必要在寧波城繼續住下去了。在等待的這幾日之中。她已經算是體會了寧波城的風俗人情,相看出城去看一看這秋日的湖光山色,會是怎樣的絢麗多彩。
沈舟是沈四老爺身邊的最得用的人,沈柔凝一行人找到了一個寺廟藉助之後,便讓他回舟山縣了。她本人並不急著回去。
正如她所顧慮的,或許在三五年後的將來,她就再沒有了如今的自由好時光。與秦敘談過之後,她分外珍惜這樣的好時光。
“……山谷一片楓林染霜,燦若鎏金,豔若明火。其豔麗絢爛。觀之讓人呼吸一奪,震撼難忘。女兒欲將美景繪之於筆端,無奈卻找尋不到合意之顏料,深為遺憾……”
“……道觀有一仙長。道法高深。尤擅長丹道。其所制硃砂豔若瑰寶。吾誠心請教數日,方才打動仙長,得其傳授其中奧秘……女兒設想。這世間顏料精專之處,一在染坊,一在陶瓷,女兒有心探索,不知……”
當秦敘陳厚績並紀童這一日再聚首共商大計,順便去找人在湖邊道觀修行的沈柔凝做見證的時候,沈柔凝就挽著袖子,正在石碾上研磨著一快鐵鏽紅色的石塊。一本書就放在她身邊的石凳上。她做的那麼專注賣力,以至於在深秋八月底已經涼下來的天氣裡,光潔的額頭上冒出了熱騰騰的細汗。
紅纓和朝顏也各自都在忙活著。
深秋的陽光照在小院裡曬的發白的地面上,像是將這一切都度了一層氤氳的金色光芒,讓人情不自禁地懷疑,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並不是真的。
陳厚績的腳抬起來,卻就這麼定格在門檻上跨不過去,使勁地揉了揉眼睛,口中嘀咕道:“難道我們走錯地方了?”
他一開口,沈柔凝便聽到了動靜,看了過來。
沈柔凝見三人停在門口,一副大驚失色的樣子,不禁微微一抿唇,放下石杵,一邊用帕子擦了一下額頭,一邊站起身,微笑招呼道:“績表哥,敘少,紀少……你們怎麼找過來了?”
她面頰上染著紅霞,像是有些羞澀,格外惹人眼球。
秦敘當先踏入小院,打量著小院一眼,笑道:“這幾日我和陳二休沐放假,正好將一些計劃與紀童再做商議。想著凝表妹你也算是我們其中的一份,且又正在附近沒有離的太遠,就找過來了。”
“沒想到,凝表妹剛好在忙。”秦敘說著話已經走到石桌邊上,目光從那本書上一掃而過,一下子就看到了“硃砂”“煅燒”等字眼,再看看沈柔凝正研磨的紅色石塊,不禁挑了一下眉,問道:“凝表妹這是……”
“哦,我正在嘗試著製作些顏料。”沈柔凝沒有避諱,道:“之前有幸見到山中楓林,突然覺得如今丹青所用顏料達不到心中所想,就想著自己著手研究一番。哪怕是僅僅弄明白其中一些道理,也會有極大的收穫。”
女紅繡花時候要配色,繪畫更要配色。
就如今各家畫風畫派而言,且色彩……沈柔凝覺得,未免太單調沉靜了一些,有些不夠活潑絢麗。她若是對各種顏料更瞭解一些,定然能夠配出更合符自己心意的顏色。
她喜歡畫畫,並沒有任何的原因目的。所以,她只願意遵循自己的心中所想,並不介意他人如何看她的畫作。因而也不介意旁人如何看待她如今的所作所為。
陳厚績回過神,看著沈柔凝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
紀童與幾人沒有那麼熟悉,尤其是有秦敘在的時候,他如今還有些拘謹,竟然是一改之前浮誇滑稽的氣質,此時更不會開口了。
只有秦敘聞言詫異一番,而後道:“凝表妹所言很有道理。只是丹砂水銀之類從礦石中得到的染料,通常都是有毒的。凝表妹經手的時候,千萬要小心才是。”
“多謝敘少提醒。”沈柔凝點頭應承了秦敘的好意,對幾人道:“……請稍坐片刻,我清理一下就來。”
即便她眼下做道童打扮,並不是閨中嬌女那般精緻講究,但有客人過來,她也需要清理梳洗了,才能上茶待客。
沈柔凝領著兩個婢女進屋去收拾自己,秦敘三人就在院中圍著石桌坐了下來。道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