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嘉郡主抱著孩子走上前去,太后雙手接過襁褓,眼睛落在孩子臉上就有了溼意,道:“看看,這小臉凍得紅紅的,可是凍壞了哀家的小心肝……”
慈寧宮裡已經升起了炭盆,燒的溫度有些發燙,只讓人覺得身上熱氣要蒸騰起來。
明嘉郡主忙道:“皇祖母,您這裡熱的跟八月天似的,新月這是熱的!”她伸手將新月外面裹著的銀狐皮脫下來給了一邊的宮女,佯作埋怨道:“一定是皇祖母您太心疼新月,又沒想到今天是個大晴天。將這裡燒的太熱了!”
太后娘娘也沒阻止她,滿足地看著小郡主,一邊道:“哀家老了,才進冬月就覺得這身上暖和不起來。才早早就讓人點了碳。其實哀家有眼睛,能看的出來,平日裡她們進來多待一會兒都要冒汗的……是哀家自個兒身體不成了。明嘉你們自便,別在意哀家這個老婆子。”
不涉及到大事的時候,太后一樣是個很和藹的人。
幾個人脫掉斗篷之後。也沒有覺得太熱,倒不用失禮地在太后面前再脫下去,以至於衣衫不整,不夠莊重起來。
太后與明嘉郡主自然而然地說了好一陣的家常話,在明嘉郡主的提醒下,太后這才將抬起目光看向陳厚績和沈柔凝二人,開口問陳厚績道:“你也是年輕有為,明嘉嫁給你,哀家一直都很滿意。”
她並不覺得陳厚績常駐在外小夫妻分居兩地怎樣不妥——或許有些遺憾,但男人要建功立業。就不能只顧著留戀溫柔鄉,整日裡陪著妻兒的,又有什麼出息!
“是臣讓郡主受委屈了。”陳厚績忙道。
太后搖搖頭,沒有就這個問題糾葛下去,而是問道:“你駐紮北地,那邊的軍政都還穩定吧?哀家偶爾聽王皇上和王爺說起幾耳朵,說北邊土地上的老百姓們都大概穩定了下來,已經將自己當成是大慶子民了,是不是真的?”
“回太后,這是真的。”陳厚績道:“從前北金暴政。苛捐雜稅重的很,老百姓們辛辛苦苦種一年的糧食,往往都留不下一口。正經日子過不下去,許多人才不得不落草為寇。如今大慶施仁政。加上有軍隊鎮著,踏錯路的百姓們就都回鄉了。尤其是今年秋天收成不錯,絕大多數百姓們家都有了足夠過冬的糧食了。”
他說的很實在,並沒有一味的誇大讚美,這種態度讓太后覺得滿意。
“大慶不缺他們地裡的那點兒糧食。”太后淡然地道:“大慶給了他們活路,若是再不知感恩。那就是一群愚民了。”
“太后說的是。”陳厚績恭敬地道:“幸好,百姓們或許沒怎麼讀過書,但為人處事的樸實道理,都是不敢忘的。”
“嗯。”太后點點頭,道:“這些國家大事,哀家都是不管的。你去乾清宮走一趟吧,將你在外面的見聞說些給皇上聽聽,好讓他知道咱們大慶江山萬民,到底是怎樣的。”
陳厚績領命告退。
他離開之後,太后娘娘才打量著沈柔凝幾眼,淡淡地道:“新月的畫像就是你畫的?挺不錯的,從前倒是沒有聽說過你還有這門技藝。”
“回太后的話,臣妾從前所繪,多是臣妾弟弟妹妹,畫像也都被及時收藏起來,所以才少有人知道。”沈柔凝輕聲回答道。
太后娘娘點點頭:“畫像不是其他的作品,的確不適合在外展示。”
沈柔凝便將帶來的畫軸親自呈向太后娘娘,道:“臣妾大膽,請太后娘娘過目。”
太后娘娘看著那畫軸,情不自禁露出幾分激動之色。
明嘉郡主將新月從太后懷中抱回來,任姑姑上前接過畫,小心翼翼地展示給太后娘娘看。
太后娘娘望著畫中人,立即淚流慢面。
沈柔凝見狀,覺得此時自己不適合留在這裡,就嚮明嘉郡主示意之後,跟著一個宮女悄悄地退出了宮殿,走到了外面。
沒多久,任姑姑走了出來,對沈柔凝行禮,詢問道:“夫人是想要去朝陽宮看太妃?奴婢這就送夫人過去。”
“多謝姑姑,我正想著怎麼要與娘娘說一聲呢。”沈柔凝感激地道:“我與太妃太嬪是多年不見了,也不曾拜見過公主,實在是失禮的很。”
“想來太妃和公主見到夫人,一定會很高興的。”任姑姑一面說話,一面送沈柔凝向慈寧宮外面走。
幾個人才走到門口,正好遇上一身盛裝的皇后娘娘,連忙避開路邊,躬身行禮。
皇后娘娘並不認識沈柔凝。她打量了沈柔凝幾眼,像是有些驚訝於沈柔凝的容貌,道:“這位就是顯文候世子夫人吧?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