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聽他之語蘇子衾眸色更深,看來他並未有要離開長安之意。
果然,周愚又道:“還請您代我謝過您家閣主,只是恕周某不能從命。”
蘇子衾眉頭顰起直接道明身份:“不必了,我便是,你若真有感謝之意便請速速離開,長安並非你可以久留之地。”
周愚一聽即刻恭敬跪謝:“原來您就是,周愚在這裡替全家感謝您的救命之恩。”
“周公子不必如此。”蘇子衾如此說著但並未施手攙扶,“我只是奉了老閣主遺願要護你們周全罷了,畢竟他因助先皇滅了景禺而心有愧然,一恩抵一怨,如此而已。”
周愚未起,搖頭道:“不,父皇當政之時朝堂昏聵,民怨鼎沸,若不是當今天子與司雪閣的老閣主便還會有其他人奮起反抗,可若是真換作了其他人,還會留前朝皇族一條血脈嗎?況且,讓人扮作討水行客來助我得知親妹流落之所,這難道也在老閣主的遺囑之中麼,您對周愚有大恩,自當受周某一拜。”說罷便當真拜了一拜。
蘇子衾嘆氣扶起他,沒想到他居然知道了便道:“你既知你們這條血脈留下的多麼不易,就莫要負了老閣主的心思,早早的遠離長安這個是非之地吧。”
周愚緘口不答,顯然並不想。
“你可知,有人曾向太子通稟要仔細查核你的身份,你以為得了太子的靠山就安全了嗎,最危險的地方便最安全,這一條顯然並不適合你。”
周愚笑:“閣主既然如此說,想必已經幫周某擺平了,不然周某哪裡還有命繼續站在這裡呢?”
蘇子衾旋過身來面向水立半晌悠悠道:“我深知你並沒有復國之心,可長安之地舊族簇簇,你怎知他們若得知前朝皇子尚在的訊息不會起了擁護你重起前國之心。到時候人言濟濟,怕是你不答應都難,那麼對現在安寧的百姓來說,如何不是又一場災難。”
“我知您將我背景處理的乾淨,只要我不說,您不說,又有何人能知?”
“何人能知?”蘇子衾輕笑一聲後反問自答,“這天底下本就沒有什麼事情可以掩藏的滴水不漏。若說你妹妹在交州被太子所救是偶然,那麼你於南海街前上書太子甚至同他回京便絕不是偶然了。我雖不知你接近太子有何意圖,但既然我能留你便也能殺你!”
蘇子衾一席話說的氣勢凜然,但周愚卻絲毫不為所動,彷彿篤定了他不會殺自己一樣,而後從懷中緩緩掏出了一個佩飾還給他:“這應是您曾命人放置於我衣中的吧,在全國的同固錢莊內皆可憑此取錢,您對我倒也是真放心。只是周某有手有腳身體康健,當真受之有愧,還請閣主收還。”
“周愚,你到底想要什麼?”蘇子衾霍然回眸疾言厲對,然而周愚依舊沒有動容。
“周某並未有大志願,現亦憑自己的本事謀得了求生之職,親妹在側,笑語芊芊,自是滿足了,反倒是您,這句話應該要對您自己說才是。”
五指於袖中緊握,蘇子衾默然。
周愚見之迎視而道:“我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這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老閣主究竟為何費盡周章的留我全家,你又為何不計麻煩地讓人在暗中保護於我,周某心知肚明。恩是恩,怨是怨,周某自能明辨,不論前塵往事如何,您對我只有恩情,若您讓周某做什麼,周某定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只是希望閣主可以提前知會一聲,讓我能好好安頓綰綰。”
說罷周愚也不等蘇子衾回答,將配飾塞進他手中便恭敬歉身後離去了。溪水澗澗,擊石汩汩,也不及他背影裡灑脫的一半。
蘇子衾看著他的背影漸淡直到消失不見,凝思半晌方才離去。
葉府中。
周勉聽到葉御史對下人說起酸酒之事略帶思疑便趁他不備偷溜了出去,待回來之時臉上帶喜,捧了一罈子的酸酒就讓他人去喚御史。
葉御史聽到訊息後快步過來,人還未進門聲音就先傳了來:“小丫頭,聽說你有立刻便能解酒酸的法子?快說來與我聽聽。”
周勉晃著腦袋故弄玄虛地沉吟半晌才道:“還請義父大人稍等片刻。”
過了一會,葉夫人和葉琉漣聽到訊息也過了來,正好婢女按周勉提前的吩咐燒了一盆鹼水端了上來。
葉御史一看就知她要用鹼水氣蒸了,遂笑道:“小丫頭,這個法子酒士早已試過,根本無用。”
“所以就需要我的傳家寶啦!”周勉依舊笑的歡喜,又掏出她的寶貝葫蘆來,不過葫蘆裡的酒早已被葉琉漣倒光了,現在裡面裝的是她新配的秘方。